阴冥界中,大渊通道的近侧。
一众玄门修士入得此界,遂云集于此。
对于每一位玄门修士而言,这深邃幽暗的世界都是他们前所未有的体验。
阴煞之炁让他们百般不适,这本该是煞气侵蚀道心的过程,可人一旦群聚,红尘气喧嚣沸腾,反而一时半刻察觉不到这些,且这一回,各宗排遣之门人,皆以修为而定,若要再论及道识和心性,差着明琪道子他们这一批人,那就不止是一星半点了。
与此同时,林绮萱沉默着,立身于遁光之中,环视阴冥界的四方虚空,罕有的,她那双明眸中露出了些许回忆、迷惘与痛苦的神色。
而后,林绮萱长久的陷入沉默之中,只是引着五雷仙宗的众人远远地避开人群中间,不远不近的立身于边沿。
最后,林绮萱和其余玄门修士一样,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央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上。
一个很陌生的修士,往日里少有听过他的名声。
可就像是玄门所有的天骄那样,往往一场猝不及防的危机,浪潮汹涌的时候,总会有类似的人脱颖而出。
昔年柳元正便是这样。
如此看,这或许又会是下一位无量量劫中的弄潮儿。
至少今日,听着此人初入阴冥界都能这般镇定,便已经教在场的玄门修士记住了他的名字。
北疆道周仙门首席道子,贺万安。
但见此人身着墨青色道袍,不曾身裹遁光,反而手捧一部道书,元磁神光洒遍身周,凝聚成一枚枚首尾勾连的地纹。
这是相地之道的手段,大抵是道周仙门的秘传法门,竟教贺万安撑开了身周的汹涌煞炁。
此时间,贺万安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环顾四方而言道。
“贫道知诸位道友皆心存顾虑,可世上从没有万全之事,更何况吾等入得阴冥,便已经身处劫运之中,有些时候,犯险之举也得不得已而为之!前一番入阴冥界的道兄们如今还不知是甚么情形,各宗气运有所翻覆,他们至少是经历了血战,何况这中间,还有老妖堵门七日之久。
坐以待毙绝非良计,即便是为了求稳,此刻吾等也得往最坏处着想,若是之前的血战,是吾玄门吃了大亏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如今妖族也要随后入界,此消彼长之间,丧失的极可能就是这一场劫运唯一的胜机,故而言之,吾等何不布下伏局来,以逸待劳,先诛杀一部分妖修!”
话音落下时,四下里仍旧只是一派沉郁,竟无人开口应和他。
眼见得此,贺万安脸上神情不变,只是愈发诚恳,继续说道。
“诸位道友也能看出贫道这般秘法的神异来,吾宗有古相地之道的完整传承,即便在现如今,也是无上修法!贫道以《万安相书》为本命法宝,辅之阵道,地纹交织于其中,一旦展开伏局,只要贫道在,只要这《万安相书》在,便可保诸位道友不受煞炁所侵,可全力出手,血战厮杀!”
四下里仍旧沉默,但已经有不少人似是意动。
贺万安随即趁热打铁道。
“吾非痴狂无知之辈,今日这般也只是想多争出来一两分胜机,即便是诸位信不过贫道,也该信得过吾玄门巨擘罢?敢教列位知晓,吾父,乃本门掌教,吾家老祖,乃玄门驻世真人!吾贺氏先祖,更是古玄门时仙乡之圣,信不过贫道,总该能信得过古之仙君罢?”
这里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嗤笑,还没等诸修循声看去,便见一道剑光斩来。
贺万安立身于原地,不闪不避,那剑光几乎紧贴着他的臂膀,落在了空处。
“嘿!贺万安,早些年在北疆见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能邀名呐?入阴冥的是你,不是你爹娘老子,更不是你祖宗,莫说是甚么劳什子的相书了,你就是捧着镇教道器进来了,空口白话三言两语,就想教大家伙跟你一起卖命?旁人不知,我还不知你几斤几两?”
这会儿诸修才看得真切,能这般呵斥一宗道子首席的,整个北疆,恐怕也唯有剑祖血裔了,这会儿开口的,正是剑宗李二公子。
原地里,贺万安听了这一番,也不羞恼,神情仍旧平静,似是要准备开口辩驳些甚么,可不等他继续开口,李二公子便摆了摆手。
“到底是一起入得阴冥,胜负荣辱都绑在一块了,这番话可能说的难听了,只是不想教你贸然莽撞,还没堪透这阴冥界的情形,就一头往死路上奔,昔年的恩怨这会儿也早就不论了,你好自珍重,剑宗的,随我走,去寻我大哥!”
话音落下时,李二公子果然不再理会贺万安,径直引着纯阳剑宗的一行人,身裹遁光离去了。
眼见得此,不等李二公子走远,原地里,林绮萱也冷静的开口道。
“贺道子,这一番,我雷宗也不去蹚了,临行前祖师老真人有所嘱托,这会儿不便相告,就此先话别了。”
说罢,也不待看贺万安是个甚么反应,林绮萱径直折身,引着雷宗诸修便往另一个方向遁空而去了。
……
不多时,幽暗的阴冥界天地间,雷宗一行人在林绮萱的引领下,寻至了一方僻静处。
但见这位新晋长老负手而立,回望诸修。
“而今的紧要事,还是先寻到宗安、宗广两位长老,又或是我徒元易,诸位长老各带领一部弟子,星散四方而寻,切记,不论遇见妖修还是甚么,能不出手的,最好别出手,若逼不得已,一定要速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