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笑了罢!贫道岂是那挟恩图报之辈?又或者……这又是甚么煎熬道心的考验?如此顽笑话,轻易说不得!”
见正瑜道子低垂着脸,柳元正没再多想,转而便说了如此一番话。
入主泥丸宫,端坐灵台,这是性命相见的事情,这意味着只要柳元正想,正瑜道子在自己面前,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秘密,这意味着,两道不同的神魂本源会产生交融,产生道韵的交织与演化。
俗称——神魂双修。
柳元正断不是那分不明白轻重的人,纵是天姿国色又能如何,红尘本多诱惑,行差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他又岂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留下话柄。
再者来说,方才正瑜道子所言的吞丹入腹,瑕疵也好,不妥也罢,柳元正多少早有预料,一时间做不得完美圆融,总也有日后补救之法,况且《玄霄秘策》传承本就玄奇,昔日以寻常五枚妖丹元珠入道,如今不也教柳元正走到今日了么!
故而此事,柳元正惦念,却也没有那么惦念。
他平静的望着正瑜道子,仿佛真的只是将之当成了顽笑话。
一息,两息,三息……
幽寂的谷地再度陷入了沉默当中去了。
少顷,在柳元正的注视下,正瑜道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她出尘且冷清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的愁容。
“元易。”
正瑜道子强自平静的唤了一声。
两人对视,柳元正的目光中满是清澈。
“师姐?”
“没想到,你竟把我当顽笑去看。”
柳元正哑然失笑,而后连连摆手。
“师姐,我断无这样的意思……”
“我知道,可我总不禁是这样想。教你个道理,当女人开始胡搅蛮缠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再妄图去讲清楚道理了。”
听得此言,柳元正老老实实的抿起了嘴巴。
于是,正瑜道子偏过头,望着那高悬的玉棺,怅然开口,继续说道。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罢,是在贵宗的金章峰道院里,你,我,元信道子,还有……还有正山,如今翻过头来想想,许多事情,许多因果,其实就是从那一次见面之后开始的。
我当时还觉得,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的斗嘴争论,又能值得甚么,谁知往后种种,也因此轻忽的念头,教我错上加错!我不止一次想过,倘若那一日将他劝住了,会不会没有今天?
两界山一役大败之后,我曾独自沉郁许久时间,冷静下来之后,不止一次回响往昔前尘,想经历过的种种,剥茧抽丝,追根溯源,越是这样想,我便越是觉得,吾宗今日,我是罪人。
正山师弟偏听偏信时,我身为道子首席,身为大师姐,便该以雷霆手段,劝阻于他,甚至那一日的争论,仔细想来,你说的本就是堂皇正理,我又没说对话,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甚至不止一次,我恨过正山,昔日里懵懂,亲近一二人,谈不上甚么情情爱爱,可到底事情如此,了,便觉得是缘起劫生,因而深恨之,可他神魂俱灭,我只能恨我自己了。
到头来,反而要在你这个小孩子面前,躬身敬称道兄……唉!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只是元易,教吾宗气运由盛转衰,虽说是场交易,可欠下的海量人情,却做不得假!
真个说起来,或许掌教还仍旧在苦恼呢,苦恼如何与你偿还这些人情,我是道子首席,是这些年有大罪过的人,是一个奉了道的人,寄身于道,寄情于道,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知你是君子,不会因着今日之事,坏我清名,坏吾宗颜面,那便没有甚么了,这份人情,我能还多少,便已是我自身的极限了,你就当……就当我是为了金章峰那日赔罪罢!只是了结因果!”
听得正瑜道子说了这么多,柳元正既哑然,又有所了然。
难怪近日里见面时,正瑜道子愈显出尘。
她寄身于道,寄情于道,要孤独终生了。
短暂的沉默,柳元正方才有些生涩的开口问道。
“只是了结因果?”
正瑜道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只是了结因果,只是偿还情分。”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缓步走近,柳元正已经能够感受到正瑜道子喷吐的呼吸,感受到她隐约有些颤抖的身躯。
“那,恕我冒犯了。”
“元……道兄,请!”
正瑜道子紧咬着银牙,颇有些埋怨的看了柳元正一眼,似是埋怨都这样的关头,柳元正还要故意教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话间,柳元正已经缓步走到了正瑜道子的身后。
于是,隔着轻薄的道袍,柳元正从身后,将正瑜道子环抱,与此同时,少年低下头来,将额头抵在正瑜道子脑后窍穴处。
“我要暂时封印师姐丹田了。”
这是神魂双修所应有之道理,只是柳元正声音响在正瑜道子耳边的瞬间,怀中那感应真切的娇躯,到底还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好一会儿,直至正瑜道子呼吸归于平静,柳元正方才听到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应声音。
“嗯。”
于是,柳元正环抱着正瑜道子的右手,缓缓地贴在了她平滑的小腹上面。
掌心中,五行阴阳混沌交替流转,化作灵韵道禁,将正瑜道子的丹田封印。
自始至终,正瑜道子掌控着自身雄浑高邈的法力,紧锁于气海丹田之中。
随着那散发着温热的手掌紧贴住小腹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