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犀蹈空步虚而立,身形一动不动,溜圆的双眼却不闪不避的迎向诸妖的目光,仿佛在看甚么有趣的事情。
兽皮下,柳元正却暗自咋舌,心中叫苦。
这叫什么事?
他假借妖身,沿着原本气机绽放的痕迹前来,本也料想过至宝出世会引动群妖沸腾,心中想的也是趁乱来求取好处。
谁想等自己到了此地,群妖齐聚山头不假,可原本沸腾的景象却没有见到。
夜色静谧,少年的心中也是一寒。
入目所见,诸妖尽是结丹巅峰的凛冽气息,那老狼与九尾玄狐的气息更是深邃不可探查。
若非从自己现身之后,没有妖修悍然出手,柳元正当真要以为,这所谓的至宝出世,乃是一场早有定计的伏局。
沉沉地闷住一口气,电光石火之间,柳元正强迫自己定住神念,不去胡思乱想。
哪怕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伏局,可他心中清楚,接下来的应对,若是有半点差池,莫说是谋夺宝物,恐怕自己也要深陷囹圄之间,乃至于有杀身之厄。
闪念间,念头飞转。
于是,诸妖遂见那碧眼犀偏了偏头,不再看向众人,转头看了老狼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九尾玄狐的身上。
碧眼犀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仿佛这样便是打过了招呼,而后,碧眼犀也不去在意诸妖渐渐诡异起来的目光,打了一个响鼻,而后毫无顾忌的鲸吞起四方浓郁的元气。
它仿佛是要弥补先前赶路的消耗,可随着元气的吞吐,任谁都察觉到了这碧眼犀体内法力的亏空。
随着气机绽放开来,一时间,这碧眼犀足下的黑烟都像是沸腾一样的在翻滚着,连带着他厚重的身躯上,都渐渐的浮现出密集的土黄色电光。
仿佛是心神疲累,教它难以掌控自身的法力以细致入微。
最后,碧眼犀周身的土行雷道法力尽数汇集到头颅前的犀牛独角上面去,而后消弭于无形。
碧眼犀的气息缓缓地收敛下去。
可经此一遭,此间诸妖都尽皆感应到了它身上的修为气息。
结丹巅峰的气息,可似乎是受了甚么伤势,即便鲸吞四方元炁,最后也只是恢复到了初入结丹境界的水准。
一时间,诸妖眸眼之中的诡异光芒渐渐收敛下去。
九尾玄狐稍作沉吟,似是想到了这碧眼犀来时的方向,点点头道。
“你这老牛,是刚从两界山撤下来的?”
妖狐开口,听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柳元正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与此同时,少年心念闪动,不断的借着诸妖展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推断着自己的安危。
无人呼唤姓名,妖狐的口气也略显生疏,显然此间无人识得这头碧眼犀。
再仔细想,自己从修罗场边界赶来,诸妖却先已至此,想来巢穴大都在附近,依此论断,这碧眼犀的老巢该是更远一些。
更无人开口驱赶,想来许多事情还有的聊。
一念至此,柳元正顿觉身家性命又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于是这碧眼犀沉闷的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声音恍若闷雷一般响彻漫空,可任谁都能够听出它神魂的疲惫。
“方才在两界山前与人斗了一场,万幸这边儿气机绽放,传递四方,惊走了那人,俺这才得以脱身,想着回去修养,可若真一路奔波,怕是要坏,这才准备过来看看。”
话音落时,柳元正瞧的真切,在场诸妖虽然神情各异,却尽都卸下了最后亦是防备。
山头,那花豹却不阴不阳的冷声一笑。
“与人斗了一场?你这老牛生的也算神异,怎的教人耍威风耍到你头上去了?如此皮糙肉厚,还能教人重伤?废物渣子!”
随着这花豹说罢,诸妖看向碧眼犀的目光又变得诡谲起来。
也不见这碧眼犀气急,它只是晃了晃那硕大的脑袋。
“也罢,不如那蓝袍子雷修,俺认了便是,你们几家若容不下俺,用不着风言风语,直说便是,俺这便走,大不了回去修养些年。”
说罢,碧眼犀脚踏黑烟,这便要转身离去。
可不等碧眼犀偏头,那花豹便急急地开口。
“牛兄莫急,顽笑话,顽笑话而已!”
便连那九尾玄狐也开口留他。
“好好地,两句话的功夫怎么还急眼了,若是我们几家容不下你,东土可还有善妖了?”
“是这个道理,牛兄留步,牛兄留步!”
“这花豹生性如此罢了,牛兄切莫怪罪,咱们好生说说。”
一时间,诸妖都齐声开口挽留,都晓得牛族多出老实妖,如今见这碧眼犀也是个一根筋的直性子,若是真教它扭头走了,回头这几家的名声怕也是听不得了。
听得诸妖之言,碧眼犀这才迟缓的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说的,可不好反悔。”
花豹讪讪一笑。
“哪里话,哪里话!怎能教牛兄再伤着回去,倒是有一事,小弟想仔细问一句。”
“你问罢。”
“方才……和牛兄斗的,是一穿蓝袍子的雷修?”
碧眼犀点点头。
“俺也不骗你,说是斗了一场,实则是俺被那雷修追杀罢了!那人好是厉害,一手雷法,比俺还要高明,可俺不是啥废物渣子,你们打听打听,这一月多来,多少厉害妖折在那雷修手上了?”
听碧眼犀这般说,诸妖都齐齐点了点头,连那花豹也不再显得油滑。
“听牛兄说,这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