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掌教真人一番呵斥,柳元正恭敬地拱手而立,一时间反而笑了起来,仿佛受了甚么夸奖一般。
再看侧旁,众人却也未曾因之看轻了他。
反而是不少外宗修士,望向柳元正的目光愈发复杂。
甚至于,他们更为好奇一件事情,那就是方才柳元正到底想要拿甚么经文去赌,以至于一宗掌教横隔千里都要出声来拦,甚至不惜拿出一部直至真人境界的法门。
更何况,柳元正本就是五雷仙宗的贤人。
轻飘飘一句呵斥,落在众人耳中,更像是安文子在为这少年遮掩。
一念至此,便是如心鹤老真人等人,望向柳元正的目光也不大寻常。
瞧见柳元正这里你来我往的唱起了戏,只眨眼间的功夫,便见欢喜古佛这里不大痛快起来。
分明一位是修道数载的天骄道子,一位却已是历经过古玄门时期的古佛。
这两人却像是结下了什么滔天因果一样。
当然,更多的,像是欢喜古佛一个人在跟丹宴闻法七子怄气。
此时间,他颇不怀好意的瞪了柳元正一眼,忽地抢先道。
“你这好没慧根的,若是依着先前想赌的经文,我或能多与你许些彩头,你且说这般,赌还是不赌?”
闻言,柳元正只是笑的憨直。
“贫道斗胆,多嘴问一句古佛,能多许一些甚么彩头出来?若是些不足称道的,平白只跌了灵山颜面,显得古佛小器。”
少年说得戏谑,欢喜古佛笑中带怒,顶着柳元正话语的尾音跟了一句。
“老衲岂会消遣你!你若应下,老衲来许你一件好大事情,管教你多救回一条人命来,如何?”
话音刚落,眼见得,柳元正脸上的笑容便消减了下去。
这话说得半透不透,可少年已经明白,紫泓长老的神魂,被人勾去之后,如今多半是落到了灵山佛门的手上了。
一时间,少年像是想到了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从两界山诸禅师消失不见,再到紫泓长老被勾去魂魄,再到妖猿一族血祭老猿证妖神,直至如今……
原本没甚么干系的事情,如今,却像是背后被扯出了一条丝线,断续的将所有事情串在了一处去。
一念至此,少年便也不由得笑的意味深长。
“贫道自然是想应下了,可若我没想差,此事不干一然和尚,还有金莲佛宗甚么事情!仔细说来,这是两件事情,总难混为一谈的。”
柳元正声音说的平淡极了,话音落时,不等欢喜古佛再说些甚么,少年佛子已然急急地开口应下。
“罢了,罢了,诸般因果成万象,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去做才好,今日里便只论这一桩,拿甚么来赌都好,我看这两部经该都是值得的。”
又是番奇景,竟是少年佛子说话来回护柳元正。
偏生这话一出,柳元正竟面露思索,仿佛联想到了甚么;再看那欢喜古佛时,古佛竟有些懊悔,像是言语有失,泄了什么密一般。
可到底一番磋磨,还是教少年佛子定了调。
于是柳元正先是寻了山门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拜,这才笑了笑。
“有掌教之言在先,吾岂有异议!便依着长辈的吩咐,拿这部经文与你赌上一赌。”
话音落时,不待旁人再开口说些甚么,柳元正蹈空步虚,踏着雷光便立在了半悬空处。
周身雄浑法力激荡开来,遂见顶上三寸,显化出一片庆云来。
气运灵宝《渡生山河图》显化在庆云中央,不及展开,少年手掌一抬,便将灵宝从庆云中摘了下来。
一时间,灵云翻滚,柳元正另一手拄着元雷裹风幡,猛地一抛。
但见阴阳二色化作密密地雷光散开,裹着幡旗,陡然入了庆云中央。
登时间,恰似半瓶浓墨洒进了鱼缸里。
雷霆散逸开来,只眨眼间,原本还未翻腾的灵云,陡然染着银白色的神辉,化作了一片雷云。
紧接着,便是那柄幡旗落入了雷云正中央。
幡旗一晃,没入雷云之中,遂又见银白色的雷光生出变化,先是分了阴阳二色出来,雷光流转之间,都变成五色雷云,再一兜转,五色中分出明暗来,最后,首尾间复又化出黑白,一十二色映得雷云如莲花一般。
少年蹈空步虚,心神一动。
随即,斑斓变化的雷云霎时间一静,复归银灰雷色。
柳元正凝眸望着缓步走来的一然和尚,忽地心中豪气顿生,朗声轻笑之间,挑手摊掌,似是将整片雷云握在了手中。
“和尚,今日且看,这雷海之中,能开出朵甚么莲花来!”
话音落时,一然和尚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双手合十,神情慈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善就好。”
说得了这么一句,柳元正猛地将手臂落下,一时间,竟似是将那雷云捏成一团,砸在两人中间一般。
轰——!
银灰色雷海陡然间撑开,淹没了柳元正和那一然和尚的身影。
一时间,诸修竟无从在雷海中找寻柳元正的身影,少年像是消失不见了一般。
反而是那一然和尚,身形立在雷海中央,身周撑起金莲功境,鎏金佛霞绽放开来,似是要跃出雷海,镇压万方一般。
只是接连间,那金莲兜转了一道又一道的明光,可雷海之中巨浪滔滔,始终教那莲花难得绽放出来。
这是纯粹法力之间的比较了,显然是柳元正以法力之雄浑,完胜了一然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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