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数十里,陈起运早已辨认不清方向,不知正逃往何处,如此慌不择路,全因身后那小子总是出其不意地偷袭,还每回都让他心惊胆战,好几次险些中招。
“他娘的,再跟我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起运终是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吼道,已然完全丢掉了先前伪装出来的那副温和模样。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呢…”苏异满脸无奈,奇怪道:“我正愁你一直不动手呢,你倒是赶紧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陈起运身为天师境,却沦落到被一个破法境的小子又打又骂,讥讽之语不断,整一条丧家之犬般,要说没火气不憋屈,那是绝不可能的,只不过享受惯了酒色,扎根在了钱堆里的他早已不在乎什么气节心境什么武道之极,恨的也只是苏异那胡搅蛮缠般的穷追猛打而已。
要是真斗起来,天师境的内家高手自然是不至于惧怕破法境的仙修,但陈起运没什么心气,又是精打细算瞻前顾后的,便只能耍阴招,苏异从后面偷袭,他就在前面设伏。
一路追逐,苏异是粗话不断,也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么多鄙俗的市井之语,句句不带重样的。
这会又听他说道:“张大人号称是什么魁骐还是蒙骥来着?总而言之在整个天衍道都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吧?现在却只知道落荒而逃,回去后还能坐稳那位置么?要我说你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没卵袋的孬种,叫那什么阉驴,谁还会服你…”
苏异本意只是想扰乱陈起运的心神,谁知那家伙听后却是有了一番新的思虑,以至于更加警觉了。
在他看来,苏异说得都对,这才是最可怕的,“魁骐”与“蒙骥”是天衍道核心人物才拥有的代号,算得上是一个机密,即便是身处核心圈中的人也未必能尽知每一个代号所对应的人物,更别提一个外人了。
陈起运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天衍道这个千里之堤就算真要决于蚁穴,也一定不能从自己这里开始,本着这么一个想法,他逃命之心便更加坚决了。
苏异此时自然不知道陈起运心里头在翻滚着浪涛,方才那一番话也只是结合赵降提供的情报与自己多年的调查结果后做出了推测而已,但见到那厮突然陷入沉默,他便知道多半是猜对了。
苏异早已准备好了六道神通,瞧准时机正要动手,怎料陈起运竟是快了他一步,毫无征兆地高高纵起,轻身于半空中飞掠,这身法竟是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高明得多,若是早些拿出来,又怎会逃得这么艰难。
苏异来不及多想,一步跨出,随即紧随其后纵身掠出,捏了个印诀乘风而起。
陈起运却还有后招,只见他在坠落之际开始剧烈地扭转腰身,肩膀与双腿以怪异的方式折叠着,浑身肌肉一阵飞快地蠕动过后,竟是变作了一头剑翅鹰,那对巨翅上的羽毛生得如剑刃一般。
剑翅鹰随即扇动翅膀,刮起一阵烈风,将身子往更高处送去了。
苏异咬咬牙,将脚下的风龙化作真龙,同样再上一层。
然而陈起运所化的剑翅鹰非但速度不减,还在不断往高处爬升着,直至穿过了层层薄云,远处的山都能见顶了,他依旧不肯放缓去势。
苏异本没有放弃的打算,可与他同生共死的厌顼却不得不出言提醒,道这天上灵气极度稀薄,倘若再追下去,即便真能逮住那头巨鹰,最终也将因灵气不继而无从施法,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有命上天而无命落地。
陈起运却没有这个顾虑。
眼见身周灵气的调动越发艰难,苏异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接着便见他的身形陡然一滞,随即开始往回坠落,此时将心神专注于施法上,他才明白厌顼方才绝非危言耸听,原以为上天已经够难的了,没想到下地还要更难。
乘风而起时有取之不尽的灵气作为支撑,倒是没感觉到有何困难,如今灵气有限,维持一道风龙就已经耗去了巨大的心力,若是等到力竭之时再来重新施法,必定又是难上加难,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苏异有惊无险地回到地面,却见虞渊三人已经循着人影找了过来,正在底下等着自己,一边眺望极远处那头渐渐消失在天际的剑翅鹰。
虞渊一手遮在眉头,眯着眼睛问道:“那玩意儿…该不会和刚才那两头猴怪是一个来历的吧?”
苏异摆了摆手,招呼三人一同往回走去,接着点头道:“是吞丹炼神。”
“还真是那种邪门功夫,这人真是可恶。”虞渊唾弃道。
驹铃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身边这位正好也练过邪门功夫,可呆子丝毫没有察觉,还兀自挥着拳头说道:“苏兄别担心,这种人迟早会老天来收拾。”
苏异知道他并无恶意,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遗憾叹气道:“没想到这厮藏得那么深…只怕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曦妃仙明白他这一番努力大半是为了神女宫,心中过意不去,于是开口宽慰道:“只逃了他一人,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天衍道在蔚州的所作所为也得到证实了,不是么?”
“也对。”苏异也只能接受了,微微一笑,随即又问道:“你那位师叔呢?抓住了吗?”
曦妃仙无奈摇头。
又是一个坏消息,苏异忍住了叹气的冲动,沉声道:“放心,她跑不了的…不过这事可得先和你们那位宁宫主好好说道说道才是,否则哪天又冒出来一个内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