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苏家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心之人都能打听得到,所以芷鸢去了天目堂也用不着花多少银两,给几个够喝茶的铜板也就都问到了。
表面上看是苏家被扣上了一个“通妖”的屎盆子罪名,但稍一细想便不难发现矛头最终指向的果然还是那“仙狐遗卷”。
苏家有怀璧之罪。
苏杭盛世已久,鲜有大事,小事地方衙门也就自己处理了,当年两浙提点刑狱公事这么大的官跑到太平之地来,刚好苏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猜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至于搞鬼的是官家自己,还是另有他人,又或者是都有份参与,干脆一拍即合,那就无从知晓了。
当年这事逼得苏家的文状元下落不明,又逼得武状元封剑入匣,虽说苏家自己不光彩,但若是传开出去,说到底丢的还是大宋人自己的脸,让人笑话宋国的状元也就那么回事,而大宋的脸面不也正是天子的脸面,若非如此,苏家只怕是要被那些人啃个干净。
苏异也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仙狐遗卷”,原来最大的嫌疑竟是在自家人身上,他对家里的状况了解不多,但却知道那玩意儿大概是真的被苏千岳带走了,只能替那位大伯道一声不容易了,摊上这么个爹,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
有了这份情报,苏异也就大致猜出了这趟浑水里面有什么鱼什么龙,哪些能惹,哪些该卖个面子,温和对待,至于那些无依无靠的鬼祟宵小,震一震也就都跑了,却是不用去理会。
苏异花了三日时间四周扫荡了一圈,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最后回到杭州城时,苏凝霜望着他的眼神已无法用顶礼膜拜来形容,三日间挑尽三派九帮十八寨,就看那些人以后还怎敢来苏家闹事。
但一想到以后,少女又不免一阵惆怅,哥哥越是如神仙般强大,便越是不可能偏安一隅,以后没人护着苏家倒是小事,大不了过回以前的生活,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在门前说废话而已,见不到苏异了却是大事。
不过少女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便又精神十足,拉着苏异逛起了街市,说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分别了,怎么也得买件像样的礼物送给自己这个堂妹吧。
苏异笑了笑,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不逗苏凝霜玩了,让她自己挑,不要太贵就行,否则哥哥买不起。
贼丫头却是不依,非嚷嚷着要苏异来挑,说什么让女孩子自己挑礼物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对待自己的妹妹怎能如此不上心云云。
苏异无奈只好顺着她,从街头逛到巷尾,挑挑选选却还是没找到令这丫头满意的礼物,还不能抱怨,抱怨就是没诚意。
苏异正头大时,却见一少女前来打扰道:“公子…”
转头一看,竟见到堇鸢装成丫鬟模样,朝自己眨着眼偷笑。
要说到刁蛮古怪,苏异还真是忘了这丫头,和月无双一起,三人可以唱一台不休不眠的大戏。
待苏凝霜也停下动作转头看来,堇鸢才刻意当着她的面说道:“公子,掌柜的托奴婢来传话,说有好几日不见公子,也不知那两间上房还要不要为公子留着,若是要的话,还请公子抓紧时间回去把赊下的账目给补上了,否则掌柜老爷可就要报官了。”
还别说,堇鸢这丫鬟扮演得十足精湛,没有丝毫的破绽。
苏凝霜不疑有他,就算再如何任性也懂得分轻重急缓,再胡搅蛮缠下去定要惹恼了哥哥,便勉为其难地收下刚刚挑好的一对耳环,随着苏异回客栈“交钱”去了。
两人走后,堇鸢丫头难掩欣喜,掩嘴偷笑,转到一条胡同里吓那躲在墙角后面的人一大跳,随后便是咯咯笑出了声来。
看着眼前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捂着心口,脸色绯红,堇鸢十分得意,但也不敢太过放肆,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都办妥了,阿姐可以不用吃醋担心啦。”
“我…阿姐哪里吃醋了…”芷鸢不敢看她的眼睛,兀自解释道:“是哥哥在神识里诉苦来着,我便想着…帮他一下。”
堇鸢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烁不停,不知又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往姐姐身上拱了拱,小声说道:“我看姐夫是乐在其中,未必希望阿姐帮他…说不定姐夫现在已经着了那狐狸精的道了呢!”
芷鸢苦笑不得,轻轻捏了捏妹妹的掌心,眉头微蹙,道:“你年纪轻轻的,哪知道什么是狐狸精了。”
“我不知道,难道阿姐知道?”堇鸢嬉笑着去掐姐姐的细腰,又道:“再说我年纪哪里小了,不也与那人类的丫头一般大,都到嫁人的年纪啦…反正我看那鬼丫头不像个好女孩,我是担心她把阿姐的男人给抢了去!”
“快别胡说…”芷鸢却是没把那什么“抢男人”的话听进耳,只是忙着教训妹妹,正色道:“苏姑娘是哥哥的堂妹,我们灵雀一族受狼主大人庇护,哥哥便也算是你的半个主人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说主人家的闲话。”
“姐夫可不在意这些…”堇鸢嘀咕了一句,眼神忽闪,随即又狡黠道:“他是阿姐的相公,我是阿姐的妹妹,喊他一声姐夫,那这半个主人就不作数啦…”
这丫头知道姐姐差不多已到了极限,接下来再继续调侃的话十有八九要挨她数落几天,便再挠了她一顿痒,嬉笑着变作雀鸟飞走了。
…
另一边回到客栈的苏异难得寻到了个脱身的机会,正好虞渊不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