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在大都城外硕果仅存了一处庄子,里面除了十多家庄户、几间仓室以及周围的数顷田地之外,当中还有一处极大的院落,院中的几间厢房此刻都住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负责照顾她们的则是一对中年夫妇。
夫妇中的男子看着在院子里边干活边嘻笑的女孩子,眼中充满了慈爱,这群女孩子共有十余人,他原以为是东家买来的,后来听她们交谈才明白是被人拐来的,最大的一个也只有八岁,眼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还有冷漠。
“李三,这里一切还好吧,你那婆娘呢。”丁应文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笑着同男子打了个招呼。
“好着呢,我那口子在地里忙活,一会就过来,东家有客么,可要小的去置些吃食来?”男子恭身行了个礼,见丁应文点点头,他高兴地转身跑了出去。
“这人可靠么?”跟在丁应文身后的李十一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个庄子离大都城太近了,万一出什么问题,可能反应都来不及,他要不是没有足够的人可用,根本不想让丁应文的人来插手。
“放心吧,老人了。”丁应文似乎不愿意过多地解释,这句话被李十一认为用身家替那人做了担保,于是不再多问什么,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落落寡欢的女孩子,心里一动,脚下不停地朝她走过去,丁应文不知其意,只能转身跟上。
李十一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为此姜宁特地同他挑选了一艘快船,他们伪装成货船,利用解家的身份,一路上不用东躲西藏,再加上顺风顺水,因此速度很快,只用了六天就穿过了内海湾,在直沽口上了岸,再经过一日一夜的狂奔,终于赶回了大都。
“官人是来看奴的么?”很明显,李十一的出现让那个女孩子很是惊讶,脸上也多了些笑容,看到她这几日因为伙食或是其他原因变圆的小脸,李十一的心中还是很欣慰地。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过得可还习惯?”女孩的眼睛看上去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清澈中透着纯真,只有李十一明白,这不过是假象。
“奴还以为官人是来带我走的。”女孩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对之前来可说是世外桃源了,但她并不想过这种平淡之极的生活,因为再好的日子也敌不过失去至亲的孤单。
“急什么,有件事或许还要你相助,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真的么,官人可得说话算数。”女孩兴奋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这份变脸的功夫,让李十一都自愧不如,他笑着揉了揉那个小小的脑袋。
“不骗你,安心待着吧,到时候会来找你。”
扔下一脸激动的小女孩,李十一走向了另一处厢房,两人的对话被丁应文尽收眼底,他感到的不是什么温情,而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冷意,李十一这么说肯定就有事情会发生,尽管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脱不花呆呆地坐在窗前,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平心而论这里的防守在他看来算不得有多严密,可他一点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那感觉就像是某个地方,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让你觉得自己无处藏身。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送饭的人来了,不料一转头就看到了询问自己的那个男子,在脱不花的心中,害怕、期待兼而有之,竟然都忘了开口问出来。
“你没有说实话。”李十一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是怕那人听不清楚,而脱不花则惊呆了,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人明明是个汉人,连自己的蒙古话都听不懂,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呢。
“他说他不明白你的意思。”丁应文将他的话翻译出来,李十一冷哼了一声,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脱不花一脸地无辜样子,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直到丁应文将身后的房门掩上。
“那个色目人,并不是你的真正目地,你只是想利用他,你要找的另有其人,我说得对么?”
李十一没打算同他绕圈子,他来这里的目地就是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但是最后要怎么做,还得进城去报与侍制知晓,只有刘禹才有权力决定。
脱不花听完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他终于能肯定,对方不是在诈他了,可是那么机密的事情,就算是他带来的那些手下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汉人又是从何得知的?脱不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李十一口中的那个色目人。
“他说,迭刺忽失,就是那个色目商人,不管说了什么,都请你不要相信,他愿意支付赎金,请你开个价。”
听完了丁应文的翻译,李十一一言不发地围着脱不花转了一圈,后者感觉他的眼神说不出地诡异,就像在看一只被屠宰的羔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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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不花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可惜啊,你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兀鲁思汗永远也等不到你的到来,让我好奇的是,就算我现在将你放了,你要如何去面对海都汗的责难?”
李十一的话无情地摧毁了他最后的信心,人家连他最隐私的底牌都揭了出来,可笑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脱不花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出门而去,直到大门再度被关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跳了起来。
“他说,请不要走,他想和你再谈谈。”李十一摇摇头笑了,这话不用丁应文翻译,他也能猜得出来,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