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之后,射声军的先锋前厢第一军到达了静江城下,他们立刻接管堆积在江边的物资,同时还有从各处送来的百姓,看着眼前一座座的山堆,云帆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这样不成,一下雨就算有雨布遮着,下头的地也一定会浸水,所有的箱子泡在水里怎么成,大军少说还要十多日方到,在交与下一部友军之前,出了事就是咱们的责任,弟兄们,这是百姓一口一口从嘴里省出来的,就算是老天也不能毁了去。”
在他的指挥下,这支平均日行军百里的步卒还没有来得及搭建自己的营帐,就开始了搬运的工作,用随队所带的牛车、骡马将物资送往城内,其余的人手抬肩扛,就连百姓也被发动起来,好在离城不远,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赶在大雨到来之前将物资尽数搬入了城中。
云帆将他的军部设在府衙内,当初离开时这座城池没有被毁坏,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距离太远实施不易,因此府衙保存得比较完好,元人到来后,将之视为自己的领地,自然也不会妄加毁坏,内城遍布官署,也包括了官仓,将物资放到这里再合适不过,只需要留下不多的人手守住城门便可,难得却是百姓该如何处置。
并不是说这些百姓有什么异动,相反他们对于在蒙古人治下还是宋人治下并无意见,让住哪里就住哪里,让干活也毫不含糊,问题是人是要吃饭的,云帆不能让他们把军粮吃光了,后来的大军怎么办?
好在先期到达的机宜司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前来接洽的中年男子,说着一口荆北口音,他原以为是机宜司在敌后发展的成员,却不知对方其实是元人遣入琼州的密探,家乡就在岳州。
“在下奉李主事之命前来,姓名不提也罢,按照司里的分隔,暂代荆湖分司的从事,你可以称某为黄从事。”
黄震是机宜司里第一批来到广西路的人员,与留在那里的人联系上之后,便接管了一应事宜,否则,要在遍布城乡的广大地区找到百姓的居所,光凭骑军可不成,而宝贵的飞行器也不可能去做这种琐事。
“黄从事,在下云帆。”
“云军使,久仰了。”黄震拱手说道:“时间不多,某就长话短说了,姜老总目前驻节祁阳县城,离永州不到五十里,那里据守着鞑子的一支汉军步卒,人数约为五千余,为首的将校是党项人,姜老总想要诱其出城,不过没能成功,说实话,咱们的军容太整齐了,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姜老总对某有什么指示?”
“他希望步卒尽快抵达,骑兵便可以绕过城池,深入鞑子腹地,切断他们的退路。”
“某明白了。”
两军都是新设,双方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他在行动前要指示后面的射声军总段应麟,甚至是抚帅,不过根据战前规定的战区原则,姜才对最接近他的步卒发号施令也是能作数的,因此,黄震嘴里的希望,实际上就是指令,这也是对方赶到静江府,接管这里的百姓的缘由。
在黄震的安排下,到来的百姓每百户编为一队,当天便开拔上路,走得正是他们行军的反方向。
“这里头的大部分人家,都有亲人被抓为青壮,如今就在孟郡守的治下屯田,把他们发过去,一来可以弥补半岛人力的不足,二来也能安那些荆湖民壮的心,这是机宜司一早就做好的计划,包括孟之绍的家属在内,还有许多新附军将士的亲属随后也会送过去,将来他们在半岛上作工,家属可以送到琼州,孩子在那里入学,不会对咱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路上的粮食如何解决?”尽管已经交割,云帆还是问了一句。
黄震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有口粮的发给三天的干粮,三天之后,从安南过来的大军前锋应该能到达邕州与柳州之间,他们身上带着粮草,救济百姓之后,直接到静江府来补给,这里的事物,本就是供应二十万人之用,军民都没有问题,将来把道路打通了,从安南直通静江府的马路,才是我军的补给命脉,目前筑路队正在打通大南山,进入广西路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黄震稍稍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让他有些奇怪的话:“元人永远也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螳臂挡车,可笑至极。”
李世安不会想到,在宋人的眼中,他不过是螳螂的那支大手钳子而已,宋人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当他带着人从潭州一路赶回来时,离永州不到五十里外的祁阳县城已经插上了一种不带字号的旗帜,上面是那种彩绘的图案,一点都不像宋人的制式,紧接着大队的骑兵便出现在城池的周围,那是一种他同样不曾见过的骑军,除了红色的衣甲令人印象深刻,其余的一切都是闻所未闻。
为了试探虚实,他派出一些斥侯摸出城,可哪怕是趁夜出去,都没能讨得了好,能活着回来的十不存一,让他也对那些奇怪装束的宋人骑兵,有了一个清醒而直观的认识。
“远近皆可?宋人一没背弓二不带弩,哪来的远程攻击。”
随军的郎中打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弹,他手指捏着一看,沉沉得一看就是铁制,圆肚尖头上面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伤在肩头,里面的骨头都打烂了,整条手臂怕是要废了,若不是实在叫唤得厉害,谁曾想,竟是这么个小尖尖所致?那血流了一地,好容易才止住,人这会子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