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实战,紧张之下,命中率自然不会太高,一些军士直接用上了最大的力气,最终只有十多枚落到了敌船上,其中一枚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一名甲士的头盔,被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一个小小的木柄铁锤落入了手中。
十步左右的距离,一斤二两重的铁锤砸一下,还是很疼的,而让人不解的是,这个小铁锤的尾部,竟然冒着浓浓的表烟,他有些好奇地将它翻转过来,试图研究一下这个冒烟的原理,以便将来可以写出一份足以震惊世人的研究报告,名字就叫。
我被青春砸了一下脑。
“嘣!”
一声巨响,将他好奇的眼球连同头部一块儿,震得脱离了身体,同样飞起来的,还有许多同伴的残肢,以及挂在肢体上的兵器、盾牌、铁甲的碎片,密集空间集中散的能量,将这些全都变成了具有高度杀伤力的武器,一个站在船舷边上的甲士,便是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链锤击中,嚎叫着掉入了江水中。
这是十多枚手雷中位置和高度最好的一炸,它一次性将差不多四十名甲士一扫而光,紧接着,那些落到甲板上,船仓中的手雷也在同一时间炸响。
“啊,我的腿!”
“我的手。”
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呼,方才还是整整齐的甲板上,布满了倒下的躯体,断臂残肢飞得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每一处织物,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个颜色。
第一声炸响的时候,张弘正就如同噩梦袭来一般,飞快地扑倒在地上,这个动作,恰好是后世最标准的躲避姿势,而幸运的是,舵台上没有落下一枚手雷,使得他和周围的亲兵,成为整个甲板上,完好无损的人。
没等爬起身,船身出了一声摇晃,然后便是一个十分醒目的声音。
“咣”
两船撞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本来是张弘正最为期盼的一刻,因为接下来,就应该轮到他的人,表演了。
可这些表演者,此时不是在翻滚着,就是已经无法翻滚了。
“随某,突击!”
刘师勇从面罩下出一声低吼,通过头盔里的对讲机,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待命甲士的耳中。
由于宋人的船舷要比元人的平底大船高出一些,因此,从宋军这边接舷,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刘师勇一手攀着舷木,一手执着防暴盾,一个轻巧地跃起,便翻了下去。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高帮军靴,布满了刻痕的特制胶底踩在浸满了鲜血的甲板上,顿时就是一滑,差点没有站稳,他反应迅地用防爆盾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下去。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刘师勇依然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放眼望去,全都是人的部件,几乎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为完整的人,浓浓的血腥味,隔着透明钢化玻璃面罩,令人窒息,声声惨叫,连厚重的头盔都挡不住,这是怎样一个血肉模糊的现场啊。
随着他跳下船帮的军士们,一个接一接地在甲板上站定,无人不是为此而震惊,一些人直接弯下腰去,出强烈的呕吐声,要知道他们并不是新兵,都曾经经历过惨烈的攻城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清理船身。”
刘师勇一脚踏在一个被炸掉半边身体的鞑子头上,将他的惨嚎打断,手下听到他的指令,全都挨个地清理过去,甭管死没死,身体是否完整,都在上头补上一斧子。
他自己则站直了身体,空着的那只手,并没有去摸腰间的斧子,而是从背后摸出一支手雷,慢慢地旋掉盖子,眼睛盯着舵台,全船最完整的地方,就在这时,“嗖”得一声,劲风扑面而来,他连举起防爆盾的功夫都没有,只听“铛”得一下,面罩如同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让他的头不由自主地后仰,透明的面罩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缺口,和一些龟裂纹。
刘师勇低头一看,一支羽箭掉在脚下,他大吼了一声:“敌袭。”
同时将防爆盾撑起,挡住了头部,只透过上面的窗口,观察舵台方向,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在消失在女墙之后。
“一定是鞑子船主,让属下带人上吧。”
“用不着,这才刚刚开始呢。”
刘师勇将去掉盖子的手雷握在手中,将里面的拉环扯出来,却没有像投掷要领那样套到手指上,紧接着便掀起面罩,大声朝上面吼道。
“不管你是谁,某家数三个数,不降即死。”
他看着空荡荡的舵台,那上面至少也有十个人,一旦近身,这手雷就失去作用,或许鞑子就在等着自己攻上去吧。
“一。”
刘师勇冷冷地报出一个数,然后出人意料地扯掉了手雷的拉环,却没有第一时间投出去。
张弘正一击命中,对方却没有倒下,他就知道,这伙宋人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战胜的了,舵台上连着舵在内,还有七个人,全都和他一样伏在女墙后头,听到宋人的声音,他一下子就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有了那种可以投掷的震天雷,人家根本用不着强攻。
“你们从两边杀出去,跟他们拼了,就是战死,也好过被炸死。”
七个人全都面如土色,下面的惨状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船主这么说,已经不留任何投降的希望了,作为张家的子弟兵,他们的家小全都在张家的手中,背叛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
“拼了!”
几个人一狠心一咬牙,拔出长刀分成两组,突然间站起身,嘴里出嗷嗷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