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多,条理也很分明,大部分的工作,其实在她回来之前,听潮就已经为她做完了,确认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上一方小小的印鉴,手里的文书就成了通行整个琼州的钧令,璟娘在享受巨大权力带来的快感时,也体会着决策者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还做不到夫君那样,谈笑间便决定了千万人的生死。
这是一个逼人成长的过程,长了十六年万事不理的闺阁女子,突然间走上前台成为数百万人心目中的女主人,璟娘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夫君不光改变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小心翼翼、谨慎再三地处理完那些公务,她发现在面前侍候的大丫环有些心不在焉。
“这才分开几天,就想成这样了,等回来了,要不要我给说合说合,过了明面可好?”
听潮被她说得脸上一红,羞恼地偏过头去:“娘子也这般不正经,上回不过捕风捉影,就吃了凉心面,真要是成了,指不定得挨多少窝心脚呢,你还是放过奴吧。”
“哎哟,还记着仇呢,来让我看看,委屈我们听潮小娘子了。”
璟娘笑着伸手拧过她的脸,用戏谑的眼神瞄来瞄去,听潮羞不过,一把拍掉她的手,借口为她打水梳洗,一下子就跑了出去,璟娘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等到帐子里没了人,才发现自己其实才是最想的那一个。
夫君走了有几天了?璟娘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来了,不同于在临安城中的自家府邸,平日里那些事情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哪还有功夫伤春悲秋,这么一打岔,倒让她又想起之前的日子,忍不住背过身去,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方盒子,在上面按了按,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笑容,一下子温暖了她的心。
就这么呆呆地凝视着,璟娘听到身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只当是听潮返回来了,叹了一口气:“说这话,我也不是真要打趣你,你同她好,我心里有过别扭,那种样子,想想就难过。可是你对他的心,我是知道的,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他一直说我有了,才会考虑别的,怎奈成亲都大半年了,就是没个动静,你说,我要不要去陈大夫那里瞧瞧,听闻他是妇科圣手,夫君也赞赏有加的人物。”
正打算给小妻子一个惊喜的刘禹,愣在了当场,这些话,璟娘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可想而知压在心里有多久了,他理想中的社会还没有成形,这里的女人,把子嗣看得比天还重,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孩子,又何能例外,要知道她的生母在她的年纪,已经生下了她的兄长,更是凭着这份功劳,才会从区区一个侍妾升上了正经的叶府女主人,正一品国夫人。
母以子贵,让大多数像璟娘这样的新婚妻子都背负着沉重的负担,生不出孩子,在这个社会里,没有人会怪罪到男人的身上,求医问药不行的话,为丈夫纳妾,迎接别的女人进府,就成为了贤良与否的唯一标准,刘禹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猛地上前一把抱住,用力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啊......夫君!”璟娘陡然遇袭,最后得到的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