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这间屋子,云沫的心情有些复杂。
从大局上讲,她对联邦没有好感。踏破自己母星的狗东西,恨不能它腐朽烂掉。
但从局部来看,却也总有那么一些闪光的灵魂,他们无私无畏,有担当有底线,值得所有人尊敬和推崇。
如果有一天,必须要和这些人站到对立面上……
如果有一天,如霍川刘跃般这种,必须面对面的厮杀时,会怎么样?
云沫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想这些还太早,按她目前规划的路,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聂允宁的书房还是那么冷硬,铁剑挂在墙壁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云沫走到门口,他好像刚挂断了什么人的通讯,隐约听到一句“混账东西!”
出于礼貌以及避免撞破上位者的尴尬,她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落后了连羿半步。
“没事,走吧”,连羿嗓音略微低哑,显然见怪不怪。
云沫左肩传来一丝压力,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肩头拍了两下,紧跟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聂上将”。
连羿行了个军礼,云沫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你们来了?”
聂允宁抬眸,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到了这个位置,只要他想,情绪可以收放自如。
“您没事吧?”连羿关心的问,其实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聂允宁捏了捏眉心,没有避讳云沫,只是冲着连羿低沉的问:“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他很好。您也知道,猎豹那地方,任务比较多,总是会很忙”,连羿说。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
连羿苦笑了一声,“聂上将,他真的很出色,你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兔崽子……”
聂允宁低咒一声,看着面前风光霁月的青年,再想想自己那糟心的小儿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继而又转向了云沫,由衷的叹息,“还是小丫头乖巧”。
云沫已经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云沫忽然有种牙酸的熟悉感,她忍不住把右手放进了裤兜里。
这不会是在说狗剩子那个狗东西吧?
都姓聂……有资格惹怒聂允宁的后辈、猎豹任职且职位不低、连羿还很熟悉……
还别说,这俩长得是有点像啊,尤其是眼睛。
从相术的角度看,聂允宁的眼睛稍微细长,神色朗然,上下双波长,眼尾略微上翘,瞳孔约有三分之一为上眼睑所覆,此类常被归为燕眼。
虽说相不独占,不能仅凭眼睛去下结论。
不过,有这种眼睛的人,往往衣禄丰盈,重情味重信义,从政的话,能成为有担当的要员。
狗剩子一双剑眉,眼睛总是眯缝着,笑的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但此番观察下来,云沫已经能够确定,这俩人必有血亲。
只不过狗剩子的嘴太碎,完全破坏了聂上将遗传过去的正气。
这恐怕是物极必反的现实写照了吧。
云沫有心给他上点儿眼药,但显然当爹的镇不住儿子,还是别给他添堵了,缓缓再说吧。
连羿低头笑笑,也跟着迅速转移话题,“聂上将,明天的考核,有什么变化吗?”
聂允宁按了下额头,长舒一口气,推过来一份资料示意他们看。
“你们从撒那星回来的很及时,如果再晚几天,我可能就要想办法拖延筛选人员的日子了。”
云沫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
明日初选,每位上将手中有五个名额,共计二十五名。
选拔采取淘汰制,初选十二人,二筛六人。
云沫有些疑惑,抬眸问道,“不是说每年每位上将只能推举一人吗?这么多人,不符合之前的规定吧。”
聂允宁点头,“战舰重启对精神力的冲击很大,为避免发生意外,会多选一人。”
“其余六人也不是被淘汰,而是留作种子,以待后用,毕竟每人只能尝试一次。”
云沫点头表示明白。
聂允宁给她普及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想了想又问:“你对撒那星的事情怎么看?”
云沫对这个问题有些吃惊,连羿肯定早就汇报过,而且他掌握的信息,比自己要详细许多。
问她?意图是什么?
试探还是提携后辈?
云沫心思电转,笑眯了眼睛:“聂上将想听实话?”
聂允宁也笑,云沫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抛出来这个问题,其实只是想看看,她用有限的信息能够推出来多少结论。
聂允宁说:“人生虽然难得糊涂,但我并不想装糊涂。”
云沫又扭头看着连羿,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军裤。
连羿勾了下嘴角,示意她可以随意说。
云沫想了想说:“我这里有个结论,纯属瞎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聂允宁又笑:“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云沫伸出一根手指:“张教官一行遇难,与星盟有关,我猜测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突破迁跃点的限制,过来我们这片星域。”
聂允宁点头,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到。
云沫又伸出第二个指头:“撒那星是个混乱的星球,政府军和仸落武装背后,实际上是阿尔法星域联邦的博弈。”
聂允宁神色平静,继续听下去。
“而联邦的高层,有人通敌阿尔法星,并以撒那星为接头地点,双方阴差阳错,正好赶上了张教官他们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