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哭至颤抖的双肩里体会到了她是为谁而哭。

郁清棠移目望向书桌那块安静的空间,五指梳理着程湛兮柔顺的长发,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

她总是这样,对别人的痛苦比自己还要感同身受。

郁清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得苦,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习惯了便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多年以后,老天爷又再次让自己遇到了她。

她第一次生出老天似乎待自己不薄的感觉。

即使她的人生今天就结束,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但她怀里的程湛兮显然不这样认为,她哭得比白天更惨,更汹涌,牙关紧紧咬着,先是忍耐不出声,后是痛哭失声。

郁清棠的心跟着难受起来。

她心疼地捧起程湛兮梨花带雨的脸,一点一滴吻去她脸上的泪,一边难过地哄道:“不要哭了,好不好?”

程湛兮哽咽着嗯了声,用手去抹眼泪。

郁清棠拦住她的手,把床头柜的纸巾盒拿过来,动作轻柔地给她拭去面颊的泪水。

程湛兮吸了吸鼻子:“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郁清棠认真端详她,眼神温柔,说:“没有,很漂亮。”

程湛兮差点被她明显充满怜惜的目光勾得又泪水决堤,强忍道:“你骗我。”

郁清棠声音里带上了笑:“我为什么要骗你?”

她觉得此刻的程湛兮像外惹人怜爱。

程湛兮:“因为……因为你想哄我开心。”

郁清棠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认真道:“我是想哄你开心,但我没有骗你。”

为了形象也好,为了别的也好,程湛兮拉着她的手解释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因为是你,我才这样。”

郁清棠嗯了声。

程湛兮:“你信我吗?”

郁清棠点头:“我信。”她在心里假设了一下程湛兮为别人哭成这样,整个人便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愤怒,嫉妒,种种胶着在一起,仅仅是假设都让她无法接受!

程湛兮靠在床头渐渐平复下来。

回忆起方才又一次哭唧唧,程湛兮内心十分坦然。一回生二回熟,她都三回四回了,在郁清棠面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将来上了床,少不得也要反过来被做.哭几次,就当提前练习了。

程湛兮也讲她的事:小学初中高中,出国留学。

她的经历比郁清棠丰富多了,小学的时候调皮捣蛋,上课坐不住,动来动去,经常被叫家长,她爸妈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恰好她哥哥跟她在同一所小学,比她高三个年级,程渊兮就是那种标准的贵公子形象,穿小西装,打领结,有时候还穿燕尾服,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从小时候就是,跟皮猴子妹妹完全相反。程家爸妈没空的时候,小学高年级的程渊兮就去老师办公室领妹妹,一本正经地和老师道歉,表示一定会好好教育妹妹,小程湛兮低着头,一副我错了的诚恳模样。

其实两人从程渊兮进门开始,便偷偷地默契交换眼神。

——看哥哥的,保证没问题。

——哥哥,我想吃冰激凌。

老师看着这对漂亮的兄妹,再大的气也消了,只摆手说下次注意,便放了人。

一出办公室,程渊兮就把小西装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拿出来,剥开糖衣,体贴地送至她嘴边。

小程湛兮看着糖果摇头,说:“我想吃冰激凌。”

程渊兮说:“先垫垫,待会给你买。”

小程湛兮眨巴眨巴眼睛,说:“可是妈妈不让我吃。”

程渊兮神色闪过犹豫,看见妹妹可怜的眼神,拍拍胸脯,稚嫩的嗓音道:“哥哥让吃,哥哥给买。”他把糖果往前递了递,说,“兮兮乖,先吃糖。”

小程湛兮这才把糖咬进嘴里。

小程湛兮那段时间冰激凌吃太多,吃得拉肚子。程夫人便断了她的冰激凌供应,谁知道她儿子瞒着大人悄悄给妹妹投喂,小程湛兮又开始拉肚子,伴随而来的还有发烧,住进了医院打点滴,把程爸爸和程夫人吓得够呛。还没等他们想到这一层,程渊兮站在妹妹病床前哇的一声哭了,说不该给妹妹吃冰激凌云云,哭得那叫一个惨。

程湛兮说到这,对郁清棠道:“其实我都没什么印象了,都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当然,我哥打死都不承认他有过这段糗事。但是……”

郁清棠随着她的讲述在脑海里想象那个调皮的程湛兮,听到她停顿,偏头看向她。

程湛兮说:“我爸用相机拍下来了,穿着燕尾服小西装的男生,张着嘴嚎啕大哭,满脸的眼泪。啧。”

郁清棠笑起来:“你哥也是心疼你,你还笑话他。”

程湛兮道:“咦?你不也在笑吗?”

郁清棠摸了摸自己唇角上翘的弧度,说:“好吧。”她眸子也弯起来,说,“确实挺好笑的。”

程湛兮:“哈哈哈哈哈哈。”

郁清棠唇角越翘越高,把脸埋进女人肩窝,紧接着胸腔里传来沉闷的震动声。

程湛兮抚着她的后背,说:“笑出声嘛,忍着干吗?”

郁清棠忍笑道:“不要。”

程湛兮灵机一动,手伸向她咯吱窝。

郁清棠小声惊呼,仰面躺倒在床上,程湛兮的手追了过来。

郁清棠顾了咯吱窝顾不了腰,左支右绌地抵挡着程湛兮的手,艰难忍耐着涌到喉咙口的笑声。

程湛兮锲而不舍地挠她痒痒肉。

郁清棠忍得难受,低低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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