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青年,夹谷衡再一次短暂地失语,他有些无措地望着瑕盈。
“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说。”
“您……确实是一个‘人’,没错吧。”
“当然。”
“您今岁的年纪是……”
“二十七。”瑕盈答道。
夹谷衡忽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骤然想起十三年前,在日昳之域第一次与瑕盈相见的情形,那时的瑕先生还不像今日这样万事从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些少年人的青涩。
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对着正在午后暖阳里打着瞌睡的自己说了一声“喂,跟我走吧”。
还不等夹谷衡回答,瑕盈便伸出左手,轻轻触碰了夹谷衡的额头——那种感觉,夹谷衡无法描述,却至今令他难以忘怀。
在那之后,他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人四处游历,最后来到了中土。
推算起来,当时瑕先生也不过十四岁吧。
再看看眼前人如今的模样……当年的稚气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不过才十几年的光景啊。
时间在人的身上,实在是走得太快了。
而比这走得更快的,是他们的心智——从瑕盈的目光里,夹谷衡再次看到了那种让自己无比艳羡又始终无法得到的东西。
倘使对人来说,一生只要能做成一件事,就能成为他们的凭依……那么瑕先生想必已经找到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吧?
如果继续在他身边待上四十年,五十年……他也会变成一个像夫子那样皓首苍髯的老人吗?
想到这里,夹谷衡忽然激动起来。
他直起身,向着瑕盈郑重地俯身叩首,心中亦凭空升起许多难言的敬意和依恋。
“这躯壳、性命……从今往后,唯先生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