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扭头朝着一旁的徐凤年伸出独臂,道:“徐凤年,借老夫一剑。”
正在和侍女姜泥看着江心之上的青衫客的徐凤年听到李淳罡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即,把自己腰间的绣冬抽出,朝着江面上方丢去,像是要抛给那数十丈外的小舟青衫。
李淳罡看了一眼侍女姜泥,笑了一笑,然后倒着飘出船头,仰首豪迈大笑道:“小绿袍儿,且看李淳罡这一剑如何?”
“横眉竖立语如雷,燕子江中恶蛟肥,仗剑当空一剑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一开始时,江面寂静无比。
但那青衫客却是面色微变,急忙弃舟远遁。
瞬息之间。
大江被轰隆隆的劈开,直达两百丈。
便是世间有那蛟龙,也要被当场斩杀。
李淳罡看着远遁而去的青衫客,放声大笑,朗声道:“吴六鼎,来日若要找回场子,务必要去青城山青羊宫中寻神霄掌教叶千秋叶大真人。”
坐在船头上的叶千秋听到李淳罡这老小子的放声之言,不禁摇头失笑。
这老小子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憋着一股气,如今一剑斩了出去,也斩断了心结,终于一剑破天象。
李淳罡一剑破天象,归于船头,把绣冬丢给徐凤年,又坐在了叶千秋身边,和叶千秋一起看着那滔滔江水,淡淡说道:“我这一剑如何?”
叶千秋笑道:“可圈可点。”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其余船上的看客们,一个个都是瞪大了双眼。
昨日刚刚被叶千秋飞剑镇江的景象吓呆的吕钱塘,又被李淳罡的这一剑吓了一大跳。
不过,见过了昨日的飞剑镇江百余丈,今日总算能扛得住一些。
但看着那江上大笑的李淳罡,吕钱塘突然记起了很久以前曾在广陵江头踩踏潮头而行的逍遥前辈。
别说吕钱塘这等壮年剑客,弃剑修道已是一把年纪的魏叔阳都忍不住须发张扬,哪有不想学当初李剑神潇洒仗剑走江湖的年轻人。
邓太阿是新一代剑神不假,可远不如李淳罡来得震慑人心让人服气,邓太阿过于半仙半妖,如同离地百万里的天上人物,出道以后出手寥寥,只是与王仙芝曹官子几人过招,事后才传出一些支离破碎的风声,让人咂摸咀嚼。
可老一辈李剑神却是一剑一剑在江湖上斩出了滔天声望,尤其是与一位位女子们的爱恨纠葛,更是让无数后辈浮想联翩心生向往。
九斗米老道士魏叔阳便牢记李淳罡武道巅峰时,有一位爱慕他出尘风采的女诗人曾痴恋作诗无数,夸赞李淳罡飞剑摧破终南第一峰,说他袖中青蛇胆气粗,更说他三尺气概青锋如吕祖,为天且示不平人。
这一切,都过去了,她早已人老珠黄,早已红颜白发,早已葬身孤坟,死前不忘让后人焚尽诗稿。
那个李剑神还在的江湖,有无数的她,成了弱水三千,独独不见他取了哪一瓢。当年江湖许多人许多事,都跟她们一样,风华不再。
舒羞望着江面重新合拢,船身逐渐不再左摇右摆,转望向身边的吕钱塘,颤声问道:“那位叶真人昨日飞剑镇江也就算了,毕竟是能指点黄阵图悟出剑十的世外高人,但这独臂老头居然也能一剑斩江二百丈,合着他真是能与齐仙人一较高下的前辈?”
虽然齐玄帧已经登仙数十年,但哪怕不是龙虎山道士,只要有人提起,都不敢直呼姓名,一概尊称齐仙人,这便是天象以上的实力。
刚刚回过神来的吕钱塘沉声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舒羞虽说年近三十,但不知是精研媚术的缘故,还是天性使然,总有些天真烂漫的少女细节,习惯性娇气嘟嘴道:“我哪里知道,总不会是邓太阿吧。”
吕钱塘正在懊恼着,昨天没有瞧出叶大真人那一剑的奥妙,今日李老剑神又来一剑,他竟然也没有瞧出半点端倪。
加上他一直不喜舒羞的做作姿态,于是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一些。
“一介南蛮,不过是井底之蛙。”
舒羞伸手拨了拨耳鬓青丝,侧头娇媚笑道:“呦,东越便不是蛮夷之地了?那老前辈这般了不起,能让咱们的吕剑神如此高看?”
吕钱塘听着舒羞这阴阳怪气的话,阴沉的转过头去,自己算哪门子剑神?
这个从蛮夷南疆跑出来的娘们怕不是想尝尝赤霞剑的锋芒。
恰巧在两人身边的九斗米老道魏叔阳摇了摇头,并未出声劝解。
老道自从出了青城山,便一直在想着这位能让吴灵素服服帖帖,执掌神霄派的叶大真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但平日里,他也不敢和这位叶真人多搭话,毕竟神霄派占了青城山,和九斗米道可是有仇的。
可昨日见了那叶真人飞剑镇江百余丈,他便立即明白了这位叶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昨日叶真人飞剑镇江已然足够令人惊叹,今日这位断臂前辈一剑斩江二百丈亦是令人咂舌。
魏叔阳感慨万分,走到徐凤年身旁,悄然说道:“殿下,老道年老有幸得见武当参同契,昨日观叶真人飞剑镇江神威浩荡,今天又遇见李老剑神那斩江两百丈的通天本事,此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徐凤年笑道:“魏爷爷,你说说李老头这一剑是指玄还是天象?”
魏叔阳摇头道:“约莫有陆地神仙的意味了,老道实在不敢妄言李老剑神。”
徐凤年看着叶千秋和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