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旺和杨仁一开始并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怀远侯王笑。
等到反复确认,他们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并打算向怀远侯投效的时候,便再次遇到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王笑似乎并不想接受他们的投效。
听起来,有人率众来投是很好的一件事。但这些包衣战力确实很差。一群乌合之众搞破坏可以,打起仗一点用都没有,还容易拖垮军心。
要让他们形成战力还要花时间练军,还要花银粮养。
回楚朝招募新军,花同样的时间精力银粮,完全可以更快地练一支更强的部队,兵源要远远好过这些瘦弱又没骨气的包衣……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在于:有一股五六千人的清军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于是,王笑便沉思起来。
“我等愿在怀远侯帐下效犬马之劳。”
汪旺、杨仁再次大呼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有些紧张。
怀远侯也不是那么好攀的。
哪怕这个侯爷现在是落魄之时,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跑来几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人喊两句话就能投其麾下……
好一会儿,王笑才道:“好吧,我帮你们把这股清兵打退。”
旺汪、杨仁一愣。
他们本以为王笑是要带他们回楚朝,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这林子里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打退五千人的建奴?
但王笑神情很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们先把经历都详细说清楚。”他说道。
旺汪与杨仁便分别说起来。
王笑默默听着,只在最后分别对两人各说了一句。
“唔,你是海州城附近那个村的……唔,你是阿林保家的包衣……我与你们倒也有些缘分。”
说罢,他蹲下来,拿手扫开地上的落叶,拿树枝就开始画地图。
“宽奠堡我来过,周围的地形还算了解。这是宽奠堡,这是错草岭。听战状,建奴五千人大概分布在这些地方,每股兵力其实并不多……”
“我们若能收拢回两千人,便能想办法将对方的兵马分散开。逼得他们中军主力只留下一千人……”
“到时最快能回援的便是驮道岭这支人马,但支援也要两个时辰,只要在这个时间内击败敌方主将,这一仗还是能赢了……”
“秦将军,五天时间,可有把握将两千包衣训练出来?我不要求令行禁止,只要能打顺风战便行。”
秦山河道:“可以。”
“蔡兄,可有把握两个时辰内冲锋破敌,斩其主帅?”
蔡悟真道:“愿拼死一战。”
“好。”王笑道:“连夜收拢人马吧……”
~~
杨仁有些口瞪目呆。
在拿下宽奠堡之后,他觉得自己对兵法也算是略知一二。
但现在,他才明白打仗这种事不是读几卷《孙子兵法》就能通晓的。
相比王笑、秦山河、蔡悟真、秦玄策这些人,杨仁显然还没入战法的门。
旺汪和杨仁本打算逃脱了建奴的追捕再找一个山头收拢溃兵。秦山河的做法却完全不同,他将三十余人组织成一小队骑兵,竟是奔回战场,遇到溃兵就让旺汪将人喊回阵中。
他远远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马蹄声,还能判断出敌人有多少人,遇到大股追兵便迅速撤走,遇到小股建奴便亳不犹豫冲上去驱散。
秦山河、蔡悟真、秦玄策几人都是猛将,在这样小股的遭遇战中,一将之勇便显示出极大的作用,清军若没有上百人的追兵,完全不敢来与他们抗衡。
旺汪叹服于他们的勇猛武艺,杨仁却能隐约看明白秦山河打仗极是厉害。
事实上,就连王笑都对秦山河感到叹为观止。
先前他只见过秦山河个人的勇武,到此时他才完全见识了秦山河真正放开手打仗是什么样子。
用王笑的话形容,大概便是……操作细腻,走位风骚,出手果断,了然于心。
他不由对秦玄策道:“你三叔确实是个打仗的天才,不谈威望,只论战法造诣,他确实是秦家最有天赋的一个。”
这秦家,包括了秦成业、秦山海。
秦玄策却只是冷哼一声,道:“他不是我三叔。”
一直到次日晌午,他们便收拢了一千五百余包衣溃军,其中骑兵四百,步卒一千余人。
接着,蔡悟真领兵断兵,一千五百余包衣叛军便缓缓退入一道名叫西岔的峡谷。
……
额尔克戴青有些吃惊。
他本以为已经平定了叛乱,没想到包衣叛军的首领竟能有这样的手腕,一天一夜之间将溃散的乌合之众重新收拢。
问题不止如此,汇集情报后,他发现对方展现出的领军能力、对地形的了解、甚至是个人的勇武,已完全不同于先前。
额尔克戴青便下令收缩阵型,让一千人继续追击溃兵,亲领近四千人逼向西岔峡谷。
峡谷地势并不适合大军展开,额尔克戴青担心有埋伏,不敢贸然深进,下令让斥候探路,徐徐逼近。
清军才到西岔谷口,忽有消息传来,道是叛军又开始收拢溃军。
额尔克戴青大怒,派人冲进谷中一看,只见峡谷内空空如也,叛军显然已从另一边逃之夭夭。
接着,叛军重新收拢到两千余人,并再次开始劫掠村寨就食。
额尔克戴青追在后面追了几天,很是恼火地发现,自己竟是追不上他们。
究其原因,这附近多是山地,步卒行军并不比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