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能看出布尔玳的色厉内荏,能让她拿他束手无策,还能把她的凶横和强势击碎让她蹲在地上哭。
但对于别人而言,布尔玳就是一个可怕的灾难。
她年纪不大,却已经打死过几个奴才。
之前在兴京城时,如果不是楚军正好攻城,杨仁也要死在布尔玳的手上。
好在杨仁见机快,一溜烟便逃开来。
他知道阿林保回来不会放过自己,一咬牙就逃出兴京城,走前还跑回阿保家中偷了几本书。
但在大清朝,一个包衣想脱身也绝非易事。杨仁才逃了一天,便被镶黄旗当成逃奴捉了起来,被安排在军中做苦活。
没过多久,鳌拜的部众被楚军击溃。那支镶黄旗溃兵四散而逃,杨仁再次趁机逃走。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少,藏在深山老林之间……
但在大清朝,一个包衣也妄想脱身?
没过多久,杨仁再次被捉了。
清兵围堵楚军时,他和一群包衣一起被驱赶着继续做苦活,开山铺路、替清兵趟陷阱、尝水源里是否有毒、扑灭山林中的火焰……这个过程中,一个一个同伴凄惨地死去,杨仁却奇迹一般地活了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杨仁也见识到了王笑是如何在山林中辗转腾挪,再结合那几册兵书,杨仁感觉到自己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楚寇被平定之后,杨仁所在的这一批包衣先是收拾被焚烧的山林,接着便被押送往各处屯堡补充人力,杨仁被送往宽甸堡。
这一天,一批清军正押着这包衣们走到马鹿岭一带。
杨仁已经绝望了,他明白自己这一个包衣的命运和蝼蚁没有差别。
他怀里的几本兵书也早已遗失,一个奴才看那些书本就是没有什么用的。那只是他趁着阿林保不在时的一点小小的消遣和幻想……
队伍穿过山岭,忽然,有箭矢落下来,几个清兵惨叫着栽倒在地。
杨仁迅速缩在板车底下,目光看去,只见四百余人从山坡上杀喊着冲下来。
这些人不是楚军,身上的衣着五花八门,有人披甲,有人却只是挂着破皮。一个个头上留着短短的发茬,显得不伦不类。
而清兵人数虽不多,却个个甲胄整齐。
双方杀得颇为惨烈……
不停有人惨叫着摔倒在杨仁面前,血流进板车下面,沾在杨仁身上。
“兄弟们!我们不当奴才了!”有人大喊道。
“不当奴才!杀建奴啊……”
杨仁愣了愣,透过板车的缝隙看去,目光中一个短发的汉子正挥着刀,身上带着一股自己并没有的气势。
他有些羡慕对方的气势。
“兄弟们,别再当奴才了,反了建奴,跟着我们吃香喝辣……”
听着这一声声呼喝,杨仁忽然一咬牙,钻出板车便冲了出去。
他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大喊道:“杀建奴啊!”
包衣中几个和他处得不错的青年便向涌来。
杨仁也不急着冲,大喊道:“我们投了这些壮士,不想再当奴才的兄弟都过来。”
那边还在惨烈地厮杀,这边杨仁已聚集起数十个包衣,齐声大喊着,组着阵型扑向清军……
血在杨仁刀下溅开,他忽然感受到自己麻木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
这批清军人数不多,终于在两拨人的冲击下溃散而逃。
那些短发汉子们便欢呼起来,接着迅速将场上的包衣围住。
包衣大骇,不少人纷纷跪下,哭嚎道:“壮士们饶命!”
杨仁没有跪,如果还是要跪,他又何必提着刀站出来?
“汪大哥。”
“汪大哥……”
随着这几声呼声,一名短发青年拨开人群,走到杨仁面前,道:“你很好,跟着我们干吧。”
杨仁微微抬起眼,小心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他二十岁左右年纪,很瘦,眼神中却闪着狠厉的光。
“我叫汪旺,是这些人的头。实不相瞒,我原本也是包衣。楚军杀进我们的村落,割了我们的辫子,砍掉建奴的手脚留给我们,我们就都反了!”
汪旺说到这里,咧开嘴笑起来。
“海州、盖州一带的包衣们全都反了!我们杀掉敢欺凌我们的建奴、抢他们的粮食、抢他们的女人,吃香喝辣过快活日子,你们要不要来?!”
杨仁一愣,他感受着汪旺这满身杀气,不敢想像他曾是和自己一样的包衣奴才。
杨仁心里莫名地有些颤抖起来,他想跪下来,却是强忍住跪下的冲动,一抱拳,大喊道:“愿追随汪大哥。”
“我们愿追随汪大哥。”
汪旺忽然一把捉住杨仁的辫子,提刀割过去。
杨仁骇了一跳,却见汪旺手中提着自己的辫子丢在地上,又是咧开嘴大笑。
“好!往后大家就是兄弟,一起杀建奴!抢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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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靠了汪旺几天之后,杨仁渐渐明白了许多事。
汪旺这批人是最先造反的包衣,却不是势力最大的。
当时楚军破了海州、盖州一带许多村落,激起了不少包衣造反,其中几拨势力最大的甚至达到了上万人。
但后来多尔衮领兵扫荡,将不少造反的包衣赶尽杀绝。
汪旺见机快,他手下人又少,早早便带人转进群山之间,因此逃过一劫。
他们往往挑人少的村落下手,洗劫一空后便迅速遁去,日子虽然危险,却比给人当奴才快活不少。
杨仁却觉得汪旺的做法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