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年,你还能不能撑住……”
王笑在心中自语了一句,眉头愈发有些皱起来。
他领人在海州城试探性地攻了一波,发现海州并不好攻,便又重新跑来洗劫村落。
眼间的杀戮铺开,惨叫声不停,血染了一地,他却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推测着蓟镇战况。
此时这种打劫村落的小战事秦成业自也不会去指挥,驻马在王笑身旁,却是在闭目养神。
王笑其实很佩服这些人‘能坐在马上睡觉’这个本事。
这种战场上的小技能,秦家还有很多。
秦成业病体初愈,脸色好了不少。但在辽阳城又死了两个儿子,表面虽不显,王笑却看到这老头额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京城的消息打探不到,皇太极心硬如铁,能不能回来不好说。”
似乎被王笑焦躁的情绪感染,秦成业终于开口说道。
秦玄策凑过来道:“那我们就继续杀,杀到辽东汉民全都反了。”
“来不及,算时间,蓟镇防线撑不住了。”秦成业淡淡道。
王笑沉吟良久,忽然转头向北又望了一眼。
“我去把兴京城打下来。”
秦成业摇头,道:“打不下来,我们大军一动,建奴必定马上增兵。赫图阿拉城地处山峦之间,骑兵不利进行,我们一旦过去,再想冲围出来便不可能,这是自陷死地。”
“不错。”王笑道:“我们在海州、耀州、盖州之间奔袭,建奴必也能看出我们的意图,这边靠海,一有机会我们便能乘船逃离辽东。因此他们并不急着追我们,只派人拦截海面。但也因此,奴酋看得出我们有退意,便未必会回来。我要再给他来一下狠的!我要的结果不是他‘可能’会回援,我要让他‘必须’回援。”
“另外,正因为兴京城地处山峦之间,我们一进去便是死地,建奴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去。如今建奴腹地空虚,守兴京的兵力不会超过五千,其中真奴不会超过一千。”
秦成业依旧摇头。
“两万骑兵一动,风声瞒不住,建奴必增援死守,我们攻不下的。”
“所以,我不打算带两万骑兵去。”王笑道:“我只带四千人,弃掉马匹、盔甲。陷在敌境的骑兵弃了马,看建奴能不能想得到?”
“我会昼伏夜出,一路隐秘行军,悄悄潜过去,不等他们反应,攻下兴京,炸开奴酋五代祖宗的坟!”
“不行!”秦居业喝道:“四千人不带马匹突入建奴腹地,亏了你想得出来?去了,你他娘休想活着回来!”
王笑眼中却是精光愈盛,道:“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这天下之局,这辽东之局,本就是一盘必输的棋,我们三万铁骑置死地,将自己当成一步死棋,盘活一条大龙,才换得一线生机。现在我要再置一步死棋,再盘出一线生机。”
“怀远侯!”秦成业已有愠怒,“老子看你是要疯!”
“我意已决,秦总戎不必多言。”
王笑声音不大,如今竟是不容置喙的威势。
换成初见面时他若敢这样对秦成业说话,秦成业就要一把将他从高塔上推下去摔成肉泥。偏偏如今却有些难以反对他。
“那你留下,老子去。”秦成业道,“小兔崽子既不熟悉道路,武艺也差劲,老子不同。”
——老子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
王笑摇了摇头,道:“我去,我用兵擅奇法,秦总戎用兵擅正法,分工明确。换句话说,你打不下兴京,你也轰不开永陵。”
秦成业虎目一瞪,脸上愈发愠怒。
王笑见他表情,忽然笑了一下。
“唔,老爷子你不必怀疑,我就是瞧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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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同城头。
唐芊芊的盔甲上风尘扑扑。
“建奴不退,我瑞军绝不攻打京城——这是我父皇给孙督帅的保证。”
孙白谷面沉似水,冷冷应道:“就凭你三言两句,便妄想劝本督反弃宣大?”
“我并非是来劝督帅,我是来接手宣大的。顺便告知督帅,我大瑞将会先御外虏、以保家国为重任。然后,才会推翻这无道楚朝。”
“大言不惭,本将现在便可以斩了你!”
“督帅既然还没斩杀我,便是明白我所言不虚。”唐芊芊道,“想必昨日你已得到消息,你们朝中已有高见之士与我们取得共识。督帅考虑了一夜,也该有个结果了。需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等孙白谷回答,她按着刀又向前迈了一步。
孙白谷的亲卫便拔出刀,亦有人张开弓对准她,只等一声令下,便将眼前的女将诛杀当场。
“我瑞朝一路而来,秋毫无犯。宣大交给我们,绝不使无辜百姓受损。但你我两方若是相博,建奴必趁虚而入,围京城,攻居庸关,占宣大防线。从此西南门户大开,无数人沦为刀下亡魂。于我瑞朝而言,西安城与整个陕西也将直接处在建奴兵势之下。此为我父皇不愿看到的,也正好能表明我此来是有诚意的。”
“但于孙督帅而言呢?你真忍心让晋地百姓置身建奴刀下?蓟镇六城遭屠,前车之鉴犹在!军情如火、一触即发,危亡已在眼前,督帅若还见事不明、遇事不果,便是千古罪人!”
她声声斥喝,竟完全不同于劳召的劝求,孙白谷不由眉头一皱。
“你楚朝走到末路,我父皇揭竿而起,取而代之,此,日月轮回之天道法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