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司令!不好了!‘凤岗’的邓二爷,被王委员的人杀了!!!”
“啊?!是‘学兵队’的人动的手?”
“不是!”
“不是?”
黄世安躲在军山附近,一处名叫“松山湾”的地方,这地方交通极为便利,就紧挨着永乐江。
往南可以走渡桥,然后去耒阳县;往北直接就顺流直下,奔洣水去了。
躲在这个地方,万一“学兵队”的人想要发难,他想跑就跑,根本不慌。
“不是啊……那就好。”
点了点头,黄世安站起身来,一手托着徐氏特卖的紫砂壶,一手夹着一支烟,这是王角送他的南海货,抽起来的确带劲。
这光景,琢磨了利害关系之后,黄世安直接道:“邓二瘸子这个人,我早就说过的,让他不要逞凶逞能,该低头的时候,也该低头嘛。”
“司令,邓二爷怎么说也是个‘连长’,咱们安仁镇的连长,被人这么毙了,会不会影响大家的士气?”
“呵。”
黄世安轻笑一声,“我们安仁镇,靠的是士气吗?”
说罢,他又想起了什么:“倒是忘了问,姓王的,用什么理由,杀的邓二瘸子?”
“那个彭十一,说邓二爷藐视朝廷、抗拒中央,阻挠省部新义勇筹备大事……”
“杀得好。”
黄世安一听这个理由,顿时叫了起来,“你赶紧去通知军山的老表,让他们不要闹,这件事情,邓二瘸子死得活该。”
“啊?!这……”
“快去!别到时候被姓王的缠上了,再来找我,我可是丑话说在了前头!”
“啊……是!”
传令兵离开之后,黄世安抽了一口烟,心中暗忖一个“邓二瘸子”带来的损失,到底有多大。
实际上,这个邓连长,算得上黄世安手中最能咬人的狗,以药王庙为分界线,往北的农户,只要是邓连长管过的,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年轻时候,甚至还发生过山坳小夫妻新婚之日,他跑过去“抢亲”“闹洞房”,然后光天化日之下,将新娘子侮辱了。
事后死了九个人,一共赔了八十块钱不到。
至于说占地自用这种事情,已经属于小事,药王庙附近有三百亩上田水浇地,就是被这个邓连长,以“供奉药王,子孙有责”给强占了去。
最后药王庙,也没有香火旺盛,反而被改建成了“药王庙招待所”,也就是现在“学兵队”住的地方。
这一带的百姓,对邓连长的想法,就是敢怒不敢言,内心恨不得邓连长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有些脑袋瓜子聪明的,才看穿了其中的把戏。
邓连长算什么?
他算个屁。
他就是黄世安的一条狗而已,最凶最恶最吓人,仅此而已。
狗主人活着,这条狗就是用来咬人的,恨狗又有用什么?没个屁用。
只是大多数人是非理性的,当听说邓连长被干死之后,从药王庙下来十里地,沿着永合江,不知道多少竹排、小船,还有滑竿、牛车,都凑到了这里,想要看个热闹。
“邓朴尖死有余辜!罪有应得!抗拒朝廷、对抗中央!这就是下场!”
手握快发铳,身穿半身甲的彭颜料,一脸狠辣地冲周围喝道,“老子今天一句话,再有人自以为是,当自己是地头蛇,邓朴尖就是榜样!!还有不服吗?站出来!”
邓家的家丁都是眼神惶恐,然而邓家的男丁,却是目露凶光,有人腰间挎着枪,直接站出来吼道:“杀人偿命!这‘邓古’的地,是我邓家的!放多少租子!当然是我家说了算!你个外地来的伢子,说要减租招兵,你当你是天王老子!”
砰!
彭颜料抬手就是一枪,周围人群直接炸了。
“杀人啦!!!!!”
“杀人啦!!”
周围不管是看热闹还是对峙的,直接一哄而散,站出来跟彭颜料对峙的邓家年轻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然后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满地的鲜血,眉心一个血洞,还在喷血。
汩汩流血,只一会儿,连最后的一点抽搐都消散。
这时候,彭颜料才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想给谁减租,就给谁减租!老子代表的是王委员,王委员代表的是湖南省,是兵部,是朝廷!你说老子是天王老子!老子就是!他妈的,还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真拿自己当地头蛇,老子也是湖南人!”
骂完之后,彭颜料一招手,左右二十几条枪已经抬了起来:“还有哪个不服,站出来!”
“……”
整个场面顿时控制了下来,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完,因为彭颜料一脸狞笑地对四周说道:“邓家是吧?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本事!把你们邓家杀绝了,看你们还能不能翻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老子……”
“冤枉!冤枉啊太尉!”
“哪个说话?!”
“太尉!彭太尉!还请高抬贵手,莫要放铳。老朽邓家老五,彭太尉喊老朽邓老五就行……”
却见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双手高举,然后到前头作揖鞠躬,带着颤音道:“太尉是给朝廷办事,我等岂敢阻挠。邓朴尖死有余辜,对抗中央。我们其余人等,都是冤枉的啊。太尉,太尉想要减租,那就减租,减租为了招兵,这是国策,这是政策,我等不敢抗拒,不敢抗拒啊……”
“你一个邓家的老五,说了有用?”
“我也是连长,不过是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