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都市现代>贞观三百年>340 该死的时候

公审一直都有,王角在杀龙港见得多了,只是,王角邀着伍定山坐下,慢条斯理地,详详细细地,把如何公审处决他说清楚。

公审和公审,还是不一样的。

“抽颗烟,南海带过来的,你们本地的土烟,还是差了点意思。”

发了一支烟给伍定山,王角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盒火柴,擦燃之后,伍定山叼着烟凑到火苗儿前头,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借了个火。

“王委员,你不抽?”

“我不抽烟。”

王角说着,把手中剩的一包烟,都给了伍定山,“我看过耒阳县的卷宗,他们那里公审,基本就相当于‘告知于天下’。我这里呢,差不多,但还是有点区别的。区别就在于,耒阳县政府呢,是跟士绅还有道上的朋友,有个了断,给个交代。我这里,不是。”

原本还是很慌张的伍定山,吸了两口烟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委员的烟,不错哦。”

“不错就都多抽一点儿,我让人再带一点过来。”

“王委员打算斩立决还是怎样?”

“不要慌嘛,没那么快处决你的。我也不喜欢‘斩立决’,刽子手少一点还是少一点,能用花生米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搞得汤汤水水。”

“嗯。”

伍定山应了一声,“委员,我其实怕死,也不想死。”

“看得出来,谁想死?谁都怕死。但没办法,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具有牺牲精神,知道不可力敌,也没有想着独活自己,把老老少少都甩了,自己活着就算是潇洒。能下来,从‘朝岭寨’走出来,你伍定山很可以了。”

话说到这里,伍定山眼睛一红,给王角跪了下来:“王委员,能不能给一条活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死。”

“起来,起来嘛。”

王角将他搀扶起来,两人继续在临时充当凳子的大石头上坐着,王角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土匪,做不了一世,做不了一辈子,当不成家业的,对不对?”

“谁想当土匪,我要不是……”

“这种话呢,没必要讲的。”

王角伸手打断了伍定山要说的话,那些几近狡辩的言语,其实不是理由。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这同样是大恶,是大恶,就不要狡辩。

“你是条汉子,那我问你,你有儿子,你儿子……你可能都有孙子了?”

“有了,两个孙孙,一个托付在了茶陵,一个跟着他爸爸去了攸县。”

“读书了?”

“落不了户,但认了字,跟乡里的教书先生认字,给钱嘛,总能好一点。”

“你看,你一个土匪头子,还是知道读书的好,不笨。”

“委员是状头,懂得比我们是要多。”

“我给你一个保证,怎么样?”

“什么保证?”

“你的两个孙孙,能够堂堂正正在这里,就是这一片,风塘、龙塘、天元山、滑山,就是生你养你的这一方水土,你的孙孙,可以在这里念书。”

“咳!”

伍定山猛地咳了一声,手中的烟还在烧,整个人却是定住了一样,就如此盯着王角,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是多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可是他的眼睛,能说话,不骗人。

“我……要死?”

“嗯。”

王角点了点头,“其实你说什么都没用,死肯定是要死的。但是我不能让你死的稀里糊涂,要是真有投胎,黄泉路上,你也要做个明白鬼,不能做个糊涂鬼。你固然是罪有应得,作恶多端就应该死,这是天理,对不对?”

“对。”

没有二话,伍定山认账,这是天理,他认;也是人心道理,所以他还是认。

“但是死了如果有点用,还能做点好事,那你岂不是死的时候,也要从容一点,也要高兴一点?也就没有那么害怕?”

“我的孙孙,能在这儿……读书、写字?”

“能的。”

“可是……”

“我要说别的保证,你可能不信。不过我说我要把安仁镇,变成安仁县,那些耕种几十年、几代人的地,田骨都拿过来分了,你信吗?”

伍定山刚想说安仁镇上上下下哪里那么简单,但是一想到王角的身份,顿时又觉得这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或许会有人想要做掉王角,但想要做掉王角的人,大概会被王角先做掉。

什么镇将黄世安,在王角面前,算个什么东西?

“讲大道理,你一个土匪,听也不想听,所以我就说一些你能听懂的。论实力,安仁镇也好,平阳戍也罢,在我面前,不值一提。最近在赣南名气很大的‘郭雀儿’,是我的保镖;南昌城割了陶涣耳朵的张延鲁,是我的副手;你们本地永兴煤矿的老板‘安陵散人’,是我的长辈。我要碾死黄世安,跟碾死一只鸡没有区别。”

听到这个,伍定山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我恨不得吃了黄世安的肉!!”

“你安安心心的上路,也算是作恶一生,留一点善缘。这里的人,除了做事手黑的头目,都能活,剩下的,该跟你一起上路的,一个月后,一起死。罪不至死的,就老老实实改造,修桥铺路开沟挖渠,总有卖弄气力的地方。”

“委员,我孙孙要是在这里念书,别人说他是土匪的孙孙,儿子,怎么办呢?”

“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别人不能因为他是土匪的孙孙,就去打他、骂他。是什么,就是什么。”

“……”

伍定山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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