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南海县的排水渠,空间非常大,每年都能从中找到亡命之徒还有人贩子。
很多“地下赌场”“地下钱庄”,是真的在地下,字面意义上的。
化整为零,那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多了不少。
只是看守所被人付之一炬,这种性质非常恶劣,赖家人只要有点经验的,就知道这一波劫难,怕是有的熬。
……
罗浮山,这是一座界山,山的东边,便是循州;山的西边,便是广州。
虽说隔开了增江和循江,但是这两条河,都是岭南省的重要水路,沿河的土地,比不上广州冲积平原那般肥沃,但也差不了多少。
一百多年前,这里曾经设置过“岭南五州经略使”,后来则是改制为“中央进奏院巡察办公室岭南省分部”,当年为了保证安全,中央大员在这里安置了许多临时驻地。
罗浮山这里,就有一处小镇,便是因此而形成。
说是小镇,实际上却是六个交易市场。
增江这一侧过来的,形成了药市、花鸟市、米市;循江,或者说河源水这一侧过来的,形成了洞天药市、珍珠市、沉香市。
这六个交易市场的规模,仅次于广州的大型交易市场,往来的客商以及坐地户,成分、数量都极为复杂。
当年在这里修建的建筑群,只要是为了安全,所以还是军事目的的,为了讨个吉利,命名为“崇岗”,外省来的,多是说“罗浮镇”,但是本地的,却是说“崇岗镇”。
盖因“崇岗镇”这个名字,几百年前出过一个独臂将军,便是崇岗镇镇将王祖贤。
大概是借了先人的威名,罗浮镇市场一直没出过什么动荡,哪怕闹过大海贼过境,也就是在循江南岸闹了一闹,连花鸟市场的一根鸟毛都没有惊落。
而这一回,贞观三百零一年,一次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戒严,六个交易市场,只剩下沉香市还在运行。
但即便是沉香市,也是小猫两三只,以往的阔佬,如今都不见了踪影。
曾经数以十万计算的客商,仿佛是一夜之间清空,萧条到了极点,若非罗浮山中的仙长们每天还要做功课撞钟,只怕是真的没了人气。
车、船、马、牛、人,曾经的陆路、水路,到处都能见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现在,偶有车子在跑,不是挂着广州都督府的旗帜,就是贴好了税务局的招牌。
以往不起眼的货车,现在跑在路上,就显得有点扎眼。
“这时候还有货车?”
“应该是拉米的嘛,现在差佬胃口大,米市还能赚点欠账喽。”
“不是吧,戒严还能跑这种车?不是应该在码头吗?”
“你眼瞎了啊,拉煤的嘛,怎么不能跑。”
“拉煤的车来米市?”
“喂,你不是吧?又不是差佬长官吃,小弟喽啰吃,怕什么?吃点煤灰煤渣又不会死。”
“……”
伴随“嗤嗤”声,半道补水的货车,还是稳稳当当地往前开。
能够在“江南洲”拉煤的货车,其实都是改装过的,悬挂都要比一般的车强,耐造是第一位,其余性能再说。
“肥哥!我还没有玩过大铳啊,鸟铳我就玩过,大铳我怕玩不好啊。”
“……”
一脸无语的赖坚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看守所没有跟着,结果顺着车辙追了上来。
上车的时候,已经一个个宛若死狗。
要不是车上还有个小小的煤炉可以生火煮饭,临时给他们补一点米面,只怕是真的要饿晕过去。
“你白痴吗?吓唬人用的啊,真让你过去放铳?!”
赖三骂了一声,又看着赖坚毅,“阿坚,我们真的不是去泉山吧?”
“三哥,我们真的不是去泉山啊,都已经过了增江,现在天都要快黑了,你看到前面的路牌了吗?从这里上去,就是‘癞痢石水库’啊。”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赖三现在是各种小心谨慎,唯恐赖坚毅带着他们顺着增江逆流而上,然而直奔增城县。
泉山,就是在增城县。
那里有冯家的大规模产业,真去那里的话,有口饭吃是没问题,但肯定要受冯家人管。
赖三常年在赖家村生活,自然清楚一旦受了东家的管,那就真的要身不由己。
一路上,赖坚毅也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经历说了一通,完全就是让他这个赖家少爷在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卖命没问题,但赖坚毅尚且如此,他赖三比赖坚毅金贵?只怕到时候选炮灰,他就是第一个上。
带了脑子出来闹事,想法自然是面面俱到,细微之处,也都有了权衡。
“那就好、那就好……”
赖三抱着手中的大铳,拍着枪管郑重道:“阿坚,我谁都不认,我就认你啊。”
“放心吧三哥,哪怕是去海丰落草为寇,我也不会让你白白给冯家卖命送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嗯。”
松了口气的赖三点了点头,他年纪不小了,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一趟远门。
他没有出过海,当然也不能说没有,跟着渔船打鱼,这种事情也是有的,但在海外闯荡,他并没有过。
也没有坐过火车,真正长久在外面待过的地方,也就只是“紫石戍”,而那里,离家不过二十里地,往西坐船十几分钟,就能到番禺县境内。
曾经赖三的世界,就是这么大。
可是现在,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