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哥。”
绞着手的阿春,小声地喊了一声正在打包的李富贵。
毕竟也算是成了家,尽管还带着以往吊儿郎当的习气,但皮肤黝黑,肌肉见长,却也说明是真正在生存过活。
“有事啊?”
将一叠过期的报纸包起来之后再捆扎,对照了一下手中的表格,然后在包装纸上写下了号码,又签了字、盖了章,这才提高了音量喊道,“八叔!装货发码头啊!”
“哪个码头啊富贵仔?”
“二号码头,‘苍龙818’那条船啦!”
“收到,现在就去。”
“多谢八叔!”
“我多谢富贵仔你啊,开我柴水的嘛。”
不多时,一个身穿背心,脖颈上挂着一条烂糟毛巾的中年老汉,踩着芒鞋就过来装货卸货。
两轮的板车,里面装的都是椰子,还有木薯米、绿豆,这些都是船上要用的,最近的洋流,非常适合跑重货,压舱的都是瓷器,能在“昆仑洲”换好东西。
就是运过去比较麻烦,得好好包装,除了草垫之外,绿豆也是临时替代用的。
贞观三百年的海船,哪怕只是风帆动力的,都有专用密封的淡水舱,因此如果海上受潮,缓冲用的草垫完蛋了话,就能用绿豆,临时泡发,等它发芽。
发芽的过程中,因为膨胀,自然而然的,就在瓷器和瓷器之间,形成了缓冲的保护层。
只是整个过程,需要补水,以往是舍不得的,现在自然是不一样。
将打包好的过期报纸装上车,从李富贵那里签好字,八叔拉着板车,就前往二号码头。
八叔是李富贵双亲在世之时的街坊,硬要说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倒也不存在。
但是在李富贵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八叔给过他东西吃。
至于给的时候,嘴里嘟囔着“作孽”之类的话,李富贵大概是忘了。
“非凡哥……”
“说喽,你跟我的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去看了一趟阿母……”
“又有什么想法吗?”
李富贵打了盆水,洗了一把脸之后,一伸手,阿春已经把干毛巾递了过去。
“就是之前跑船去欢州的差事……”
“没问题的。”
李富贵抹了一把脸,然后爽说搭在了阿春的肩膀上,“没问题的,真的。”
“可是,非凡哥,已经很多次……”
“没问题的!”
李富贵坚定地看着阿春,“我大佬,状头郎啊!他撑我!”
斩钉截铁的李富贵,很是郑重地再度对阿春道:“一定没问题的!”
咬着嘴唇的阿春,终于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无声抽泣,身躯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李富贵抱住了阿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很轻很轻,就仿佛怕惊醒了熟睡的猫儿一般,然后开口道:“我李富贵,早晚变成‘李非凡’!我大佬撑我的!没问题的,记住,没问题的!”
“嗯。”
“大佬撑我,我撑你,记住!”
“嗯。”
“去睡一觉。”
“嗯。”
……
杀龙港朱雀大街,火云书局的门口,又多了几个身影。
看到来者,原本心情不错的小安,脸当时就黑了不少。
“纪先生,那帮人……又来了。”
“谁?”
咬着思咖烟吞云吐雾的纪天霞,正在反反复复地看一封信,这是王角写给他的,说是他找到了一种打广告的方式,流量非常大,可以收很多广告费。
对于王角吹的牛逼,纪天霞那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王角说可以收很多广告费,他是考虑的。
这小子,妖得很。
“‘身毒太上道’的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猛地被思咖烟呛到了,剧烈咳嗽的纪天霞,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
好一会儿,匀过气来的纪天霞,猛地道:“最近,并未听说有什么重大事件啊?”
“纪先生,难道这帮家伙,打算先行广而告之?!”
“这算什么?恐吓?”
“不战而屈人之兵。”
“哈。”
纪天霞笑了笑,这帮邪教徒难不成对皇唐天朝用“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想都不可能。
“不要瞎猜了,先见见。”
“是,我去喊他们上来。”
小安下楼的时候,二楼的职员们,正在埋头干活,各种文章要重新润色、修改、校准,还有一些投放广告的客户,那更是不简单,得给他们做好版面,得醒目、抢眼。
最大的客户,都是竞选广告,目前最大的一笔订单,就是给蓝彩仕拉人气。
整个火云书局,已经雇佣了二十多个职员,除此之外,临时工还有一百多个,外加合作伙伴的单位,也有几百号人跟着混饭,可以说,一个火云书局,留创造了小一千的就业岗位。
对北苍省的行署专员沙赞来说,纪天霞这种帝国精英,只要愿意来杀龙港,他是拍手欢迎,各种便利都可以给。
比如说减免税赋,火云书局,现在就可以省不少钱。
“诸位,请。”
下楼之后,小安侧开身子,邀请来者上楼。
“纪老板好大的派头。”
为首之人和之前一样,依然保持着微笑,那种淡然自若,换成别人,小安会觉得顺眼,可他们是“身毒太上道”的人,那么这份淡然自若,只能说是过分的心理变态,而且是变态中的老变态。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