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做!”
任意微笑道:“我没有‘不能’这说法。”
谢王孙默然,此时他又想起了那段故事,又想起了那段故事里的人物……
然而就在他思绪纷乱时,任意挥手发出一股真气。只听“咯”的一声,那自两百年前的荣耀,那‘天下第一剑’的匾额就碎成了七爿!
像七只风筝,飞散而去……
碎了,它就这么碎了。它本是谢家的荣耀,亦是谢家的骄傲,可是谢家的骄傲就这么碎了……
燕十三在叹息,谢王孙在颤抖。
接着,人影纵横,挟风厉啸。
谢王孙没有出手,他还在颤抖,但谢家却非谢王孙一人,谢家上到庄主下至仆从各个都通武艺,各个都知剑法。
四条人影虽手无青锋利器,却用手使出了精妙的剑法。
任意倏然自袖里“拔出”左手,就像“拔”出了兵器一般!
这是一只奇异的手,包罗万象的手。
面对着四人指剑着身,任意出掌,行之引风聚劲,仿佛似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惊见他左掌忽来忽去,只在一拨一引间,顿时将四人精妙剑法化于掌心,化于无形。
掌中劲道雄迈,忽然勃发,一掌连拍四下,四人霎时纷纷吐血倒飞了出去。
飞出去四人撞倒了桌椅,撞碎了窗棂,但在四人之后,八道剑光掠了进来。
灯火在明灭,剑光人影之中,只见八束剑锋暴起,闪电间游走四方,形成合击之势。
但见剑花错落,剑气纵横,燕十三双目一凝,他惊觉到这八人剑法更胜前者四人,即便放眼江湖,每一人也难找对手。
寒光四射,剑气如虹,八人出手之快,竟难以形容!
燕十三全身已经僵住,剑光四方而来,剑锋八面而至,八人心灵相通,八剑意同契合,根本避无可避,破无可破。
见得如此一幕,燕十三瞪大眼睛……自己绝破不了,亦避不开,更无招架可能,那他呢?那他能否破之?
任意再扬手!
那已不是掌法了,而是变成了,剑法!
没人见着指从何出,只见那是惊天夺艳的一指,不可思仪的一剑。
无论多精妙的剑法,无论多厉害的剑阵,遇见了这一剑指,就像是断枝的落叶,无根的草絮,汪洋的孤舟……失了势、失了力、也失去了方向。
八剑齐出,本是严密自然,毫无斧凿痕迹,浑然天成。但在一指出,伴随着一连金铃般的轻响,剑就断了,一齐断裂。
八人退回了四方,而他们手上的剑,只余了剑柄。
剑锋留下了,就落在任意脚下四周!
谢王孙已停下了颤抖,可他攥紧的双手显得很愤怒,很震惊,很是不知所从。
燕十三还沉浸在那一指中。
任意淡淡道:“我还没杀人……可是若你还不答应,消失的不仅是神剑山庄,连谢家庄也会不复存在。”
话落之后,谢王孙闭上了双目,重重的吐了口浑浊之气。
他挥手退下了那八人,苦笑道:“你知道他不在?”
任意轻笑道:“他在又能如何?”
谢王孙沉声道:“他在,神剑山庄就不会受辱!”
任意微笑道:“那等他回来时,看他能否重振你谢家神剑之名吧,好好记下我的话。”
语落,人也离去。
谢王孙看着消失的人影,陷入无尽的沉默当中。
燕十三忽然问道:“三少爷不在?!”
谢王孙没有说话,随意的一指……
燕十三顺着那个方向,已疾步而去。他眼前面对着的,是置剑的木架,而木架后还有件用黑布蒙着的东西,一件长长的方方的,比人高,比人宽,足可容下任何人的东西。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心头开始蔓延,一直冷到足底,冷到指间。
他伸出手去,手已经在颤,在抖了。
当这块黑布掀起后,露出的赫然是一口棺材,一口燕十三不愿见,不想见,也害怕见的的崭新棺材!
崭新棺材上有八九个字,但燕十三只看见了最上的三个字。
谢晓峰……
燕十三呆立了许久,然后快步追了出去。
走出了小屋,来到了大厅,大厅中虽然灯火辉煌,他却仿佛走入黑暗。
燕十三离开后,谢王孙在小屋里走到一个书架前。在书架第三横,第七格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的匣子。
匣子精钢所铸,它并未上锁,但它已有二十年不曾打开了。
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卷画像,一本小册……这卷画像已被临摹过数次了,纵然如此,当谢王孙拿起时还是小心翼翼。
画像被卷开……这是一张人像画,里面的人只须一眼就令人难以忘却。银发如雪,白衣如云,无论是面貌和气质,都与那人如此相近,特别是画中人的名号。
任意,任天君!
落字而上,还赋有一句诗词:行至九垓八埏处,卧看天地寿尽时。
……
月已升空,疏星渐亮。
在远山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燕十三追上了那白影。
他大声问道:“三少爷死了?”
任意道:“谢晓峰死了,活着的只剩阿吉,没用的阿吉!”
燕十三道:“阿吉,没用的阿吉?”
任意道:“对,你也见过那没用的阿吉!”
“我……我见过?”
燕十三呆住了,呆住的瞬间脑中又闪现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他不记得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