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过后,韩东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两个任务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本来是好事,可是这个人如果是曹苗,那就不好了。这人不仅是宗室,还是个疯子,行事无所顾忌,甚至有些肆意妄为,完全不考虑后果。
比如要他去杀王机。
就算再愚蠢,他也不会接受曹苗的条件。王机不是王泰,这个罪名他背不起。
韩东纠结了两天,期间又找阿虎询问了曹苗得校事玉印的事,想办法搞到了一件玉印的封泥,确认校事玉印的确在曹苗手中,只得硬着头皮来见曹苗。
他的时间不多。同伴传来消息,朝廷派来的使者已经到了陈留,随时可能出现在雍丘王府。
这一次,他选在晚上,免得再被曹苗晾在院子里晒上一个时辰的太阳。上次被晒了一回,他脖子上的皮都被晒脱了,疼得不能碰。
可是他后来发现还是失算了。晚上是没有太阳,可是有蚊子。他在曹苗的院子里喂了一个时辰蚊子,被叮了十几个包,又疼又痒,偏偏还不能挠。
曹苗盘腿坐在一顶纱帐里,打量着脸上鼓起几个大包的韩东,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意。“校事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韩东委屈得都快哭了,心里恨不得一剑捅死曹苗,脸上却只能挤出灿烂的笑容。
“春秋以复仇为义,王子为报父辱,不惜自身存亡,实在令人钦佩。东虽不能亲力亲为,却愿意助王子一臂之力,已经委托同僚打探消息,供王子参考。”
曹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韩东咬咬牙,从怀中拿出校事玉印的封泥。阿虎上前,一看到封泥,顿时变了脸,恶狠狠地盯着韩东。韩东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打了个寒战。此刻的阿虎人如其名,真像一头要吃人的猛虎。
他知道,他再也别想从阿虎这儿得到消息了。
“此物请王子过目。”韩东故意不看阿虎,沉声说道。
“什么东西?阿虎,拿过来。”曹苗懒洋洋地说道。
阿虎咬咬牙,拿起封泥,转身递给曹苗。韩东虽然低着头,眼睛却盯着曹苗,眨了不眨。他看得清楚,曹苗接过封泥时,神情明显一滞,眉头也皱了起来,半天没说话。
韩东抓住机会,问道:“王子可知此物?”
曹苗放下封泥,眼神有些游移,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将心中有鬼的神情表演得惟妙惟肖。不仅韩东看不出破绽,连阿虎都险些信了。
“不知道,这是何物?”
韩东也不着急。既然曹苗慌了,他就不用慌了。刹那间,他多少有些得意,什么王子,在我的面前,一样是软脚猫。不过他也不敢太刺激曹苗,万一曹苗紧张过度,又发了狂,可就前功尽弃了。
“王子有所不知,这校事玉印不过是一件旧物。当年指挥校事得心应手,现在却没了用处。文皇帝另铸金印号令校事,数百校事只知金印诏书,不知玉印。不管是谁将这枚玉印送给王子,都没安什么好心。若是有人知道这枚玉印在王子手中,只怕雍丘王府又有麻烦。”
“我……我能有什么麻烦。”曹苗声音干涩,还带着一丝颤音,将恐惧和不安掩饰得恰到好处。
“究竟有什么麻烦,东位卑言轻,不敢妄说。”韩东起身,伸手去拿封泥。曹苗却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盯着韩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喝了一声:“阿虎!”
韩东暗叫不好,刚想有所动作,手却被曹苗一把拽住,脱身不得。
阿虎浑身一震,随即大声应道:“臣在。”声音大得有些离谱,还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
“请韩校事安坐。”曹苗厉声喝道。
“喏。”阿虎一步跨到韩东身后,一手按在韩东肩上,一手拔出了腰出长刀,半截寒光闪闪的刀刃就架在韩东的脖子上。
韩东大吃一惊,冷汗透体而出,后悔莫迭。他没想到曹苗这么狠,居然要杀人灭口。
果然是疯子,不能以常理计。
“且慢。”韩东急声道:“我对王子并无恶意,请王子稍安勿躁,莫要犯下大错,连累整个雍丘王府。”
“呵呵。”曹苗看看手中的封泥,冷笑道:“你当我是王泰么,那么好骗?杀人劫财,背后一剑,韩校事好手段呢。阿虎,将韩校事绑起来,然后去韩校事的房里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了。”
阿虎应了一声,不顾韩东挣扎,将韩东反绑在廊下的柱子上,然后匆匆去了。
曹苗走出韩东面前,从韩东腰间拔出短刀,反转刀环,就在韩东的面前,将封泥砸成了泥渣。他扬扬眉,瞅着韩东,得意洋洋。“谁说校事玉印在我手里,你有证据吗?”
韩东也冷静下来,苦笑道:“王子误会了,我并无恶意。我刚才说了,校事玉印已经作废,在谁手里都一样。王子愿意留着就留着吧,我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是吗?”曹苗用短刀拍拍韩东的脸。“校事大恩,我怕是承受不起。要不,送你一副棺材?雍丘王府穷,没什么好棺材,可是总比活埋好,对吧?”
韩东哭笑不得。“王子,我来王子院中不是秘密,无数防辅吏看着呢。你杀了我,如何掩人耳目?”
曹苗咂咂嘴,面露为难之色。
韩东再接再厉。“王子杀我,有百害而无一利。可若是王子信我,我们或许可以联手,各得其利。”
“联手?你能帮我什么?”曹苗冷笑道:“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