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都有执念。
孙鲁班的执念之一就是其母步夫人的后位。凡是威胁到步夫人后位的都是敌人,凡是能帮步夫人登上后位的都是盟友。
但步夫人为后的难度极大,即使有来自孙权本人的支持,即使有来自步骘的力撑,这依然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最大的阻力倒不是袁夫人,而是徐夫人。
徐夫人的身份很特殊,她是徐琨之女。徐琨是孙权的表兄,其母是孙坚之妹。从孙坚征战四方开始,徐氏就是最坚定的支持者。因此,徐夫人的身后站着一个资历极老,实力雄厚的元老系。
徐夫人还有另外一张牌:太子孙登。孙登不是徐夫人亲生的,却是徐夫人抚养成人,奉徐夫人为母。
当然,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很难说这里面有多少是感情,有多少是政治利益。正如以渣权的体质,很难说他对步夫人的支持有多少是爱,有多少是政治平衡。
可是对曹苗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有挑事的机会,他就不会放过。反正以孙鲁班的智商,她也搞不清这里面有多少计算,有没有被人利用。只要能让步夫人成为名符其实的皇后,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肯帮她达成这个愿望的都是好人。有了这个共同目标在,他才能将孙鲁班牢牢的绑在自己的船上。
对曹苗提及的朱据,孙鲁班有点拿不准。父王将妹妹孙鲁育嫁给朱据,是为了得到朱据的支持,以便立母亲步夫人为后吗?
好像有点道理,但她真不清楚朱据的态度。
“你们姊妹不说话的吗?”曹苗觉得不可思议。
“呃……”孙鲁班神情窘迫。“我和小虎从小就话不多。”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就这么一个亲妹妹,都不亲近,你还能和谁亲近?再说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没人帮忙,就凭你一个人,能成什么大事?如果你的目标是解烦营都督,那你做个孤臣也行,可若是想让你阿母成为皇后,就必须要有帮手。”
孙鲁班深以为然。不仅是曹苗的话说得直白易懂,更因为她信任曹苗。
在这一点上,他们有相似的经历和诉求,更容易产生共鸣。
听了曹苗的分析,孙鲁班觉得有理,决定进宫找妹妹孙鲁育,邀她晚上一起赴宴。
——
步夫人坐在檐上,就着春光,看着孙鲁班大步流星的走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虎,看看你姊姊,真是不让须眉呢。”
坐在步夫人对面的孙鲁育探身看了一眼,附和道:“阿母言之有理,几个姊妹中,就她最像姑姑。”她顿了顿,又道:“比姑姑还要姑姑。”
步夫人瞅了她一眼,笑骂道:“小虎,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可是她的胞妹,怎么也这么说?”
孙鲁育低了头。“女儿知错。”
“也不能说你错,只是你姊姊啊……”步夫人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孙鲁班到了阶前,纵身一跃,一步迈上了台阶,隔着窗户,见步夫人正在看她,兴奋地举起手摇了摇。“阿母,小虎,你也在啊,我正要找你。”
孙鲁育诧异地抬起头,心中不安。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可是孙鲁班与她并不亲近,主动找她通常没什么好事。
说话间,孙鲁班脱了鞋,进了屋。浓烈的脚臭迎面扑来,步夫人和孙鲁弃不约而同的掩住了口鼻。孙鲁班见状,单足立地,双手抱起另一只脚,在鼻端闻了闻,也觉得味儿有点重。
“呃,刚刚练完兵,还没来得及洗。”她讪讪地笑了两声。
“看看你这样子,哪儿像个公主。”步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命人去打水,一边将孙鲁班拉到身边,捏了捏孙鲁班的手臂,又惊讶的说道:“大虎,你这胳膊怎么这么粗?”
“不粗哪来的力气?”孙鲁班握起拳头,曲起手臂,炫耀自己的肌肉。“没有力气,怎么保护你们,为父王效劳。阿母,我最近学了一套拳法,你要不要看?”
步夫人白了孙鲁班一眼。“拳法,拳法,你能不能安静地说说话,一来就打打杀杀的。这是宫里,不是解烦营。”
孙鲁育却颇感兴趣。“姊姊,是那个吴拳吗?”
“是啊,小虎,你要不要看。”
孙鲁育也兴奋起来,连连催促。步夫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吴字拳,孙鲁育便担当起了解说。她常年在宫里,很少外出,对宫外很是好奇。听说有一种拳法,是仙人所授,专为大吴而创,早就想看一看,只是没有机会。今天有机会看孙鲁班演拳,一时兴奋,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只是与真相太远,近乎神话。
孙鲁育说故事之际,孙鲁班脱去外衣,摆了一个拳式,正是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吴式。
这个姿势是如此形象,以至于不用孙鲁育解释,步夫人也看懂了,大感惊奇。
“竟真有这样的拳法?”
“好像,好像。”孙鲁育拍着手。“我还以为是人附会,没想到真是一个吴字。姊姊,我也要学。”
“当然可以。”孙鲁班拉起孙鲁班,有板有眼的教起孙鲁育来。不仅教她摆出吴字,还教她这一式是怎么来的,又怎么用。孙鲁育虽然没有孙鲁班的力气,打不出孙鲁班的虎虎生风,却也学了个有模有样。
步夫人看在眼中,既意外,又欣慰。这两个女儿都是她生的,可是成年之后,似乎就没这么亲近过。尤其是孙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