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曹纂等人从暗处冲出,扑向混乱的战场,时诺吓得失声惊叫。
曹苗早有准备,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直接将她拍晕,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生感慨。
江东人对骑兵的恐惧真是深入骨髓啊。这是张辽之功。八百破十万,威镇逍遥津,孙权颤抖,小儿止啼,何其壮哉。
可惜,曹家三代人前仆后继,多次伐吴,也未能百万雄师过大江,一统天下,最后便宜了司马氏,便宜了那些世家。王与马,共天下。他们共的哪是天下,偏安江南,半壁江山,也好意思自称天下?
先射箭,再画圈,就能保证自己百发百中,例不虚发?
即使演戏是他的立身之本,曹苗还是对这些只会自欺欺人的鸵鸟不敢苟同。如果有机会,他绝不会让“咄咄怪事”重演。
就在曹苗大发感慨的时候,曹纂等二十一骑势如破竹的杀入战阵。他们沿着湖边飞奔,切断了吴人的退路,将他们逼向山丘,与游侠儿们死嗑。
面对飞驰的战马,原本以少胜多,步步紧逼的吴军顿时乱了阵脚,被游侠儿们反杀了一波,当场砍倒数人。时沙见形势不妙,立刻下令结阵固守,稳住阵脚,伺机突围。
但游侠儿们可不这么想。任强、任武一心要抓住时沙,逼吴军交出曹苗,或者带她回去交差。没有曹苗的首级,俘虏时沙,证明曹苗与吴人勾结,勉强能解释为什么会失利。
寡不敌众,腹背受敌,尤其是还有骑兵在一旁虎视眈眈,给吴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信心。信心若在,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以一当十,如狼似虎。信心一垮,战斗力立马缩水,甚至可能崩溃,几千人被几十个人追着砍。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数十万人的大战就有好几个例子,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都没有。
虽然不明白曹纂为什么会帮自己,任武、任强还是下令猛攻,务必生擒时沙。这个吴军女将太显眼了,让人很难注意不到她。
近百游侠儿四面围住,猛打猛冲。虽然谈不上什么配合,可是仗着人多势众,个人能力出众,还是强行撕破了吴军的防守,冲到了时沙的面前。
眼看着战败不可避免,时沙后悔莫及。她很清楚,以她的身份,一旦被俘,绝无生还之理,说不定还要遭受凌辱。她大叫一声,将战刀横在脖子上,准备自刎。
一旁的卫士看见,吓得魂飞魄散。按照军律,如果时沙战死,他们都要陪葬。危急时刻,他们也顾不上男女之别,扑了上来,抢下时沙的刀,架起她就走。
时沙一撤,吴军的阵势也崩溃了。游侠儿们一拥而上,转眼间就砍倒一半人。
“擒下吴国这母狗!别让她跑了。”任强指着时沙,大声疾呼。
时沙气得欲哭无泪,想返身再战,却拗不过亲卫,被强行架着下了山,向湖边的木筏奔去。游侠儿们发出兴奋的吼声,穷追不舍,不知不觉又下了山。
曹纂看得清楚,再次策马冲击。这一次,他没有冲击时沙等人,而是冲击追赶的游侠儿,目标直指任强、任武二人。
战马奔驰,战刀飞舞,弓弩齐发,游侠儿惊恐万丈,纷纷避让。曹纂一路撞飞数人,轻松冲到了任武面前。见战马迎面冲来,任武知道大事不妙,转身就想跑。奈何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没跑出两步,就被曹纂赶上,战马轻轻一带,将任武撞倒在地。
曹纂俯身展臂,将任武提了起来,挟在肋下,继续向前冲。
任强也没能逃脱,被一个骑士击伤,生擒。
游侠儿们士气大堕,不敢再战,转头就跑,逃到山坡上,寻找藏身之处。
曹纂没有再追,圈马回来,将任武、任强二人扔在地上,冲着已经登上木筏的曹苗拱拱手,大声道:“幸不辱使命。”
曹苗拱手还礼。“多谢德思,有缘再见。”
曹纂再次拱手,拨转马头,继续追杀已成溃兵的游侠儿去了。
时沙瘫坐在地上,看着意气风发的曹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改变计划,偷袭曹苗的营地,就是想杀死曹纂。如今曹纂安然无恙,她却损失了几乎所有的人手,只剩下三个卫士,而且人人带伤。别说杀曹纂,连拔刀的资格都没有。
“时都督,上来吧。”曹苗负手站在木筏上,优雅地招了招手,笑盈盈地说道。
时沙无奈,只得在卫士的掺扶下,忍气吞声地上了木筏。接着,阿虎又将任武、任强二人提了上来,一手一个,轻松得像拎两只小鸡,看得时沙一阵胆寒。
仅凭这身力气,就可以看出这少年是个厉害角色,最好不要招惹。
时诺已经醒了,上前扶住时沙,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掉。她知道时沙性格刚强,以女子之身而为都尉,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今天被杀得丢盔弃甲,全军覆没,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回去之后,又如何向孙夫人交待,更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请教。”曹苗微微一笑。
时沙默默地点点头,盘腿坐在一边。时诺却心惊肉跳。她与曹苗相处这么久,知道曹苗的笑容未必代表善意,反倒可能是个阴谋。他被时沙摆了一道,肯定是要报复的。
曹苗左右看了看,伸手从时沙腰间拔出短刀,打量了一番。“好刀,是吴王新铸之刀吗?”
时沙诧异地瞥了曹苗一眼,迟疑了片刻。“乡公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