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句“见谅”,崔谅喝斥了夏侯序,痛快淋漓。
然后,他被晾在门外,半天没人搭理,连口水都没喝上。
崔谅等得心焦气躁,几次派人通报,曹苗就是不理他,话都懒得回。明来由,然后气冲冲的回去了。
他从洛阳赶来的原因很简单:希望曹苗做个正人君子,不造谣,不传谣。
这封手书很快就派上了用场。曹苗内急,带去了厕所。崔谅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以为这封手书能起什么作用?在这场斗争中,他连毛都算不上。
曹苗对夏侯序说,你也别在山庄待着了,回洛阳去。别的事,你不会,传谣总会吧?
夏侯序不愿去,却挨不过芸娘的软语相劝。芸娘说,这也是建功立业,是看不见烽烟的战场。你既然不能上阵杀敌,做点这样的事,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不枉你宗室的身份。
得到美人的鼓励,夏侯序像打了鸡血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崔谅心情不好,走得不快,中途还拜访了几个师友,耽搁了两天。等他回到洛阳,见到叔祖父崔林时,那个谣言已经在洛阳传开了。钟毓亲自登门拜访崔林,询问调解的进程。得知崔林没有亲自去,只是派了崔谅去见曹苗,他很不满。
崔谅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人,自己的那封手书连屁都不如。
崔谅问崔林怎么办。崔林权衡了半天,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了,能不能办成且不说,钟太傅交待的事,我总不能不尽力。
说着,崔林嘴角的胡须颤了颤,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
为了避免像崔谅一样,被曹苗以诏书为由挡在门外,崔林郑重其事的上书请旨。
崔林的上书很快就传到了天子面前。天子很诧异,召钟毓了解情况。
钟毓郁闷坏了,就像吃了一坨屎一样难受。谣言传得这么快,这么猛,短短两天时间内就在大小官员之间传开,显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现在知道的有曹苗、夏侯序,可是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说不定就是眼前一本正经的天子。
他很想主动辞职。可是他清楚,辞职也解决不了问题。对方既然想搞臭他,就不会因他辞职而罢休。辞职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让人误以为他是私德有亏,不得不自免。
钟毓忍着恶心回复天子。谣言究竟从何而起,臣不清楚,臣只知道高阳乡公曹苗与人谈起过。城中最先说起此事的人是夏侯尚书的儿子夏侯序,他刚刚从阳城山回来,应该也是听高阳乡公说的。
天子感慨不已,立刻批准了崔林的请求,又对钟毓说,这件事涉及到太傅的清名,必须尽快解决。仅仅是司隶校尉去不够,你也是当事人,去当面问个清楚吧。如果确实是谣言,就让曹苗出来澄清一下。
钟毓气得要吐血。我怎么成了当事人?我是受害者。什么叫如果是谣言,这本来就是谣言好不好?曹苗这是蓄意污陷,理当重惩。
话虽如此,钟毓自己也清楚,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曹苗出来澄清,想惩处曹苗是不可能的。既然钟泰传谣天子驾崩都没事,曹苗传谣他私通父妾又能算什么事?
免曹苗的职?他根本没官职好吗?
夺他的爵?且不说天子给不给钟家这个面子,就算给,一个乡公的得失能对曹苗有多少影响?
钟毓领着旨,匆匆出宫去了。他走得太急,下台阶时一脚踩空,险些扑倒在地,向前冲了很远才勉强停住。还没等他站稳,一旁的御史就参了他一个御前失仪。
天子很客气,罚俸半个月,意思一下。
半个月的俸禄不值一提,脸丢大了。钟毓强忍着一口老血,脸色铁青的出去了。
看着钟毓颤抖的背影,天子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蓬勃的笑意,对一旁的曹肇说道:“千里马有千里马的用处,恶犬有恶犬的用处。允良不学有术,无军政之才,却能出奇制胜。此行去江东,当能建奇功。”
曹肇躬身道:“陛下英明,知人善任。只是臣担心他一味出奇,将来可能误入歧途。”
天子微微颌首。“长思,经历了大司马之事,你也沉稳多了。待大司马痊愈,你随他去扬州吧。既能见习军政,也能照顾他的起居。”
曹肇大喜,连忙答应。“谢陛下。”
两个四目相对,会心而笑。
曹爽一手提着衣摆,一手拿着一份文书,快步走来。他步履矫健的上了台阶,在殿门口脱鞋,连声说道:“陛下,关中大捷。”
天子和曹肇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曹肇走到曹爽面前,从他手中抢过文书,打开一看,不禁喜上眉梢。“陛下,将军郝昭击退了诸葛亮,诸葛亮无功而返,伤亡三千余人。哦,还有,夏侯绩也立功了。他率部守城,击退进攻七次,手刃蜀贼十一人,还擒获了都尉一人。”
“是吗?”天子喜出望外。“元功初登战阵,便有这样的成绩,可喜可贺。”
曹肇和曹爽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夏侯绩初登战阵,便在一场正面迎战诸葛亮的战斗中立功,固然得益于夏侯渊在关中的遗泽,也足以证明夏侯绩能力出众。再加上他的叔叔夏侯霸,一旦曹真因病退出关中,关中的军政大权必然又回到夏侯渊一脉手中。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压力。曹真、曹休被夏侯渊、曹仁这样的前辈宿将压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才有出头的机会,没几年时间,又要面临他们后辈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