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序自惭形秽,没敢看曹苗的眼睛,自然也没看到曹苗笑容背后的期望。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请求”夏侯序帮忙,如果他还是不敢答应,那就只能放弃了。他时间紧迫,没时间和这种提不起的豆腐周旋。曹氏、夏侯氏子弟也很多,不差夏侯序一个。
他这么做,只是看清河公主的面子。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姑母,对曹植一直不错。
夏侯序咬了咬牙。“你让我做什么?”随即又道:“可不能太难。”
曹苗“噗嗤”一声笑了。夏侯序面红耳赤,觉得很丢脸。曹苗适时的拍拍他的肩膀。对这种已经适应了废物身份的人,不能要求太高,首要问题是恢复他的信心。
“放心,这件事绝对不难,只要你肯做。可能会有点辛苦,不过一旦做成了,功劳是大大的。”
“有多大?”
“你知道你阿翁想做度支尚书吗?”
夏侯序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夏侯懋本来指望搞掉司马孚,自己做度支尚书。没曾想,天子最后一狠心,直接剥夺了司马懿的兵权。为了安抚司马懿,自然不能再动司马孚。
如此一来,夏侯懋的愿望自然胎死腹中。为此,他郁闷了很久。
“这事要是办成了,或许你阿翁有机会如愿。到时候,你懂的。”
“快说,快说,究竟是什么任务。”
夏侯序兴奋起来,抓住曹苗的手臂猛摇。真要能让夏侯懋做度支尚书,他在家里的话语权自然会大。娶芸娘做正妻不可能——他也不想——但是纳芸娘做妾却是有机会的。退一步说,将芸娘招进府,做个厨娘,肯定不会有人说什么。
“回城去,鼓动你阿翁上书,请求在关中、南阳屯田,再找一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发动他们讨论武皇帝得天下的成功经验,主要集中在两件:一是屯田,二是练兵。其他的不要说。”
夏侯序歪着脑袋想了想。“允良,读书人对武皇帝的印象可不太好。说文皇帝的好话,或许容易些。”
“你傻吗?”曹苗拍了一下夏侯序的脑袋。“你说文皇帝的好,陛下能开心?”
夏侯序挠挠头,总算反应过来。他再纨绔,不管正事,也知道曹叡和文皇帝的父子关系紧张,现在一心要继承武皇帝的事业,矫正文皇帝的遗制。直接反对文皇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但提倡武皇帝就是反对文皇帝,而且名正言顺。
尤其是屯田和练兵,这两件事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人反对,也不敢在嘴上反对。
明白了其中道理,夏侯序甚至有些急不可耐。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允良,要不……我现在就赶回去?”
“不急,明天一早再走。”曹苗说道:“有些细节,我还要提醒提醒你。”
“好啊,好啊。”夏侯序欢喜得直搓手。
——
当天晚上,曹苗和夏侯序谈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夏侯序带着几个随从,快马加鞭,赶回洛阳城。进了府,他直奔后堂。
夏侯懋穿着一身越布单衣,正在院子里练五禽戏,见夏侯序进来,很是诧异。
“你怎么回来了?”
“有事找你商量。”夏侯序拉着夏侯懋就往堂上走。夏侯懋很生气,挣脱夏侯序的手。“我还没练完呢,你着什么急啊,这气都岔了。放开我,天大的事……”
夏侯序喘着气,问道:“你想不想做度支尚书?”
夏侯懋一愣,随即拉着夏侯序上堂。“现在就说。”
父子俩在堂上坐定,夏侯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阿翁,我昨天送允良出城,一路上看到荒草凄凄,野树成林,想到这是大魏京畿,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湿衣巾……”
夏侯懋抬手就是一巴掌。“拽什么文,说人话。你小子读过几篇文章,我还不知道?”
“呃……”夏侯序捂着脸。“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夏侯序将曹苗的建议说了一遍。当然,按照曹苗的吩咐,他成了始作俑者,与曹苗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次上书的目的就是为夏侯序扬名,以便提升他在家族中的地位。
夏侯序说了一半,夏侯懋就领会了。
毕竟对他们家来说,屯田才是看家本事。夏侯惇坐镇东南的时候,仗没打多少,稻倒是种了很多。甚至可以说,从夏侯惇从武皇帝征伐开始,他的主要贡献就不是前线作战,而是留守后方,为大军筹措物资。
联想到他本人在关中短暂的军事生涯,夏侯懋自然清楚在关中屯田的重要性。打了这么多年,关中早就荒残了。平时镇守还好,一旦发生大的战事,必须从关东运粮,路上消耗的比运到前线的还要多。
“有道理,有道理。”夏侯懋眉开眼笑。“你这竖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说点有用的话。”
“伯元说什么了?”清河公主走了进来,见夏侯序在座,父子俩又说得这么开心,大感惊叹。夏侯懋便将夏侯序的建议说了一遍,清河公主一听,喜上眉梢。“和允良多来往还是有好处的,伯元长大了,知道为家为国分忧了。努力,争取早点入仕,也做个散骑什么的。”
夏侯懋表示赞同。眼看着夏侯玄比夏侯序还小几岁,都做了散骑,夏侯序还是个白身,清河公主每次见德阳公主,回来都要发脾气。如果夏侯序也能做散骑,他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当然,如果他能做上度支尚书,就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