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是老臣,曹肇是新贵,两人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谁。
论资历,论经验,董昭当然可以完胜曹肇,但他有一件事没法解释:几十个卫士没能打赢曹纂一个人,这战斗力是不是太弱了?再引申一步,曹休的战败是不是与此有关?
相比于曹纂打架闹事,天子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天下三分,军队是立国之本,又正逢东南、西南不稳的时候,他尤其关注军队的战斗力。
他追问董昭,禁军什么时候虚弱到这种地步了?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通如此?
董昭很被动。他来得急,不了解具体的细节,更没想到天子会问这个问题。仔细想想,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曹纂一个人,又是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打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士?
就算是武勇名闻天下的虎侯许褚,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曹纂力气大,还能比许褚大?
这显然是没法说服人的。
董昭回答不出,天子给他留了面子,让他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说。董昭觉得很丢脸,匆匆离去。
天子问曹纂道:“你武艺进步如此之大,是因为允良的教导吗?”
曹纂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去过雍丘邸多次,曹苗不是躺在廊下乘凉,就是躺下廊下睡觉,从来没见过他练武,更别说指点他了。
“我是学会了挨打,武艺才有进步。”曹纂得意洋洋地说道。
天子不解,追问详情。曹纂就将自己在雍丘邸挨打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他在雍丘邸挨打主要分两种情况:一是被棍子打,一是被阿虎打。被棍子打,主要是练习抗打击能力。被阿虎打,主要是熟悉实战技巧。
他原本觉得这没什么用,因为他一直无法战胜阿虎。可是今天一试才知道,这种练习方法真是有用,而且见效很快。那些卫士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被他势如破竹的击败。
曹纂说得眉飞色舞,曹肇却觉得很羞耻。原来曹纂的胜利是这么来的。想想也可以理解,那些卫士虽说全副武装,可是有谁不认识曹纂,有谁敢真对曹纂下狠手?手里有武器等于没有,反倒自缚手脚,被打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天子的想法和曹肇差不多,没有打听的兴趣,转而和曹植、曹肇商量对策。不管有没有这件事,宗室与大臣的矛盾都必须解决。
曹纂在一旁听得无趣,便主动请诏,离开了皇宫,直奔雍丘邸。
曹苗已经收到了曹纂与卫尉麾下卫士动手的事,正和夏侯序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芸娘做的美食,一边说笑,猜测事情将如何发展。正说着,曹纂进来了,闻到食物的香气,立刻扑了过来。
夏侯序眼疾手快,迅速张开双臂,像老鸡护雏似的护住面前的美食。不料曹纂根本不理他这一套,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夏侯序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扔在一旁,占了夏侯序的位置,据案大嚼,一边吃一边夸。
“好吃,好吃。允良,你府里新来的厨子?那我可不走了,要在这儿住几天。”
“那不行,我这儿没你睡的地方。”曹苗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他就要是曹纂天天跑宗正寺报备,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之所以留宿夏侯序,实在是因为之前欠夏侯序的人情太多了,不还不行。对曹纂,他可不欠什么,反倒是曹纂欠他不少。
“你慢点吃,细细品。”夏侯序心疼得直跺脚。“如此精美的食物,被你像猪一样的吃掉,真是可惜了芸娘的手艺。你还想住在这儿?有多远,滚多远。”
“我又不是住你家,哪有你说话的份?”曹纂瞪起眼睛,怒视着夏侯序。“我和允良都姓曹,是真正的族兄弟,你姓夏侯,只是姑表亲而已。”
“你还有脸论亲?”夏侯序也急了。“那我问你,允良受苦的时候,你在哪儿?他到洛阳来,可是我阿翁第一个登门。允良遇到麻烦,也是找的我这个姑表亲帮忙,没有找你这个族兄弟。”
曹纂自知理亏,不得夏侯序争辩,埋头猛吃。夏侯序还没说完,他已经将夏侯序的食物全部扫光了。气得夏侯序踢了他两脚,转身去厨房找芸娘起腻。
曹苗这时才问曹纂。“听说你进宫了,陛下怎么说?”
曹纂抹干净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曹苗听完,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曹纂道:“陛下有意遣人行间江东,阻挠孙权称帝,你知道吗?”
曹纂连连点头。“知道,陛下和我阿翁商量过这件事。允良,你说,我能去吗?”
曹苗惊讶地看着曹纂,眼神中满满的怀疑。“你?”
曹纂觉得受到了羞辱,握紧拳头,挺起胸膛。“我不行吗?你不要小看我。真让我去江东,说不定有机会刺杀孙权,一了百了。”
曹苗忽然心中一动,计上心头。他撇撇嘴,盯着曹纂看了半晌。“别说孙权了,就算是陆逊,你如果能刺杀成功,那也是大功一件。不过,你武艺虽然好,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去了也没用。”
“且——”曹纂故作不屑。“刺客有什么难的,只要胆子大,武艺好,管他是谁,直接闯进去,杀了就走。当年典君杀李永,为朋友报仇,便是如此,一战成名。”
“你能和典君比?”曹苗“嗤”了一声。
“为什么不能?”曹纂瞪起了眼睛。
“这样吧,你也别嘴上夸口。我们打个赌就是了。”曹苗循循善诱。“要说这次大司马受辱,罪魁祸首固然非孙权、陆逊莫属,却也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