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荞没猜错,半个月前,呼延锦确实出了岔子。
呼延锦和罗毅得了圣旨,处置了严县令及受贿南京官员,严书魁被罚没家财并流放两千里,宝应县多缴的税银,也悉数退还到百姓手中。
银钱失而复得,自然欢天喜地。就连望南书院里的吴先生寿终正寝,送葬的时候,大家都少了些许悲伤。
当呼延锦他们买船北上回北京师时,宝应百姓都到码头去送行。
盛永华一干人等感慨颇多,就连罗毅,也佩服呼延锦行事果断,他这个右督察御史,并非只因为皇上的恩宠,平白做上去的。
立于船头的呼延锦,迎风吹散了眼里的迷蒙,这一去,自己便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在买“身份”时候,呼延锦发现,那个元代老侯爷的旁支远亲,膝下只有二子,嫡长子是个瘫子,还有个年龄相差甚大的庶次子。
这让他得了启发,改名换姓还不行,他还要改头换面。
花有财父子安顿好之后,剩下就是花荞和他自己。
可这段时间和罗毅交往下来,发现他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动的人。
伯府后院关系复杂,竟然有永乐帝用来相互制衡的两家,这也就让罗毅这个庶五子,从小在尔虞我诈之中长大。
他并不那么容易相信人。
不过,呼延锦也无所谓了,不过是最后同行一路。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花荞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三河县,有滋有味的当上了未来的当家主母。
看着渐渐临近的通州码头,他恨不得一步跨到北京城。进宫面圣,他就有机会见到花荞。
他也不知道,张樾已经把计划改成,在城外就拦住他,让他一起去找失踪的花荞,然后“找到”劫匪,大战牺牲。
伪装成呼延锦、花荞的尸体都已经找好,到时候连山里的茅草屋,一把火烧了,管皇上真信假信。
就这么着。
呼延锦、罗毅一行人在驿站领了快马,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京城外。远远就看见一队锦衣卫在城门口。
“张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盛永华冲在前面,勒马和马上的张樾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去哪?”
张樾见呼延锦和罗毅都到了,向他们点点头,严肃说到:
“前几天,宫里出门到红螺寺进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有人出事了。本官正要带人扩大搜索。
呼延大人,您回来得正好,您不是说,雁栖湖一带您很熟吗?能否请您带个路?”
呼延锦虽不明就里,但他相信张樾,立刻点头道:“愿意效劳。”
说着,两腿一夹,这就准备打马过去。
“二位大人且慢!”
罗毅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拦在呼延锦前面:
“皇上给下官的指令是,让下官将呼延大人护送进宫。张大人等呼延大人进宫复了命,你们再去哪里,找谁,下官都不会管了。但现在,不行。”
这让张樾很是意外,这么轴的家伙,皇上从哪找来的?
他不想让呼延锦回京,还有个原因,这几天,不知是不是花荞没找到,让皇上对谁都容易产生怀疑。
这时候呼延锦回去,说不定,又让他想起曾对呼延锦的怀疑,这绝不是吴先生一死嫩解决的。
不得不承认,易呈锦那句话,对皇上还是产生了影响。
张樾是第一次见罗毅,他冷冷说到:
“本官不知,如今锦衣卫......竟是罗大人说了算。”
“下官知道,您位高权重,可这并不是锦衣卫的内务,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单一任务服从单一指令,张大人,您不会不知吧?”
罗毅得理不饶人,倒让张樾有些下不来台。
锦衣卫的条例里,确实是这么规定的,就是为了上级以职权干涉办案。
呼延锦一看,这罗毅十成十的不会松口,干脆打圆场到:
“张大人,如果可以,您稍等片刻,本官随罗大人进宫复命之后,再与您前去雁栖湖。”
张樾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从永乐帝的时候,就开始进入锦衣卫,跟在皇上左右,这还第一次有人敢跟他硬顶。
恼火起来,他一掉头,也往皇宫里去,他还就要在罗毅面前,从皇上跟前把呼延锦带走。
冲动是魔鬼......
在张樾和呼延锦、罗毅进殿之前,皇上刚把一张小纸条撕得粉碎!
朱瞻基咬紧了牙根,太阳穴旁边的青筋明显的跳了跳,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骗朕!”
“朕那么信他,他骗朕!”
朱瞻基将手边的整纸狠狠的砸在地上,那块白玉镇纸,被摔碎成几半。
皇上刚才是让萧忠看了纸条的,上面明白写着:有可能,需人证,季月二十五日归。
王振不知其中写了什么,大气不敢出,也不叫人,亲自上前去捡地上的镇纸碎块。
萧忠抱拳道:
“陛下,您先别着急,这上面不是说只是‘可能’?还是等人证来,认了人再说吧。”
“是啊,殿下,您看这白玉镇纸是一对儿的,您砸了一个,另一个该多孤单啊......”
王振见萧忠开了口,他也赶紧跟着劝,哪知皇上瞟了一眼案上,将另一个镇纸也摔了出去,差点砸到王振的脚,王振跳了起来。
朱瞻基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又气又好笑,脸色缓和了下来。
“不错,再等几天,朕不能冤枉了他。今天他们应该回来了吧?若是回来了,让他们直接进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