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不也正常么?他是皇子,还掌着这么大个王府,里外多少事务?再说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侧妃坐直了,“你要想来日有所成就,不得顺着你父亲么?你若是连他在想什么都摸不清楚,怎么投其所好?”
陆昀半瘫在椅子上,想了下:“其实我没想成就什么。太费劲了。像我这样一生来就是皇孙,如今郡王之位都到手了,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我非得去争那些不相干的做甚?”
周侧妃沉脸:“你这是什么话!”
陆昀立马看过来。
“你嫌费劲,那是想让我这辈子都被栖梧宫踩在脚底下吗?!”周侧妃一张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都扭曲了,“不到两个月你就要成亲了,到时候钟氏过门,你要是再这个态度,那不是让钟家失望吗?
“这婚事我可是依着你的意思求下来的,难得你父亲作主给我们许来了,有他这份好,你还不上心,你真是气死我了!”
陆昀受不了她这扣的这帽子,立时息事宁人:“行行,我听您的!就投其所好还不成么?”
周侧妃喝一口茶,瞥他道:“你去查查你父亲昨晚跟王妃怎么回事?再有,王妃回杨家,到底是真探病,还是跟你父亲之间有什么争端?务必打听清楚。”
“知道了!”
……
陆瞻出了王府,街边站了站,便就折往南城,朝着宋家铺子方向而来。
宋湘今日也顶着两只黑眼圈,陆瞻来的时候她正跟李诉合计着回头什么时候去拂云寺请平安脉。看到陆瞻来了这儿,宋湘忙把他引到旁侧:“你不是要去寺里吗?”
“正是要去。但我想,我独自进寺怕是有些扎眼,母亲这几日也不适合出门,所以我来请你给我打个掩护。装作你要去进香,而我陪你去的样子。”
宋湘皱眉:“寺里香客不少皆是朝中官眷,我怎可与你公然前去?”
陆瞻默然未语。
宋湘看他这个样子,想到昨夜,也不好一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沉凝半刻,便说道:“你等我片刻吧。”
陆瞻顺从地“嗯”了一声,就在原地等起来。
一会儿宋湘拾掇了几小瓶药出来,两人出了门。
到了山门下,陆瞻脚步越来越慢,宋湘便停下脚步来。“怎么了?”
陆瞻立在妙心禅院外,抬头望着门内庭院。
妙心接了王妃的信,伤神坐了一阵,小徒弟就说“世子”来了,她连忙拭着眼角,迎出门去。
刚走到院门下,恰就与立在门下的陆瞻遇了个正着。
母子俩同时愣住,并分别都有些失措。
最后还是一路做着心理准备的陆瞻先找回状态,撩袍就要跪下。
宋湘连忙架住他:“别乱来!”妙心也及时跨过门槛,忍着激动看看左右:“进屋说话。”话毕她便转身往屋里走去,手下却还牵着陆瞻一只手。
进了院门,显然就都是妙心放心的人了。她们恭立在门下,面对陆瞻与妙心个个面色平静。
宋湘随他们到了房门下,目送他们俩进了屋,便不再进去,留下空间给他们说话。
陆瞻进屋,撩起袍来,端端正正给妙心磕了三个头,头抬起,声音已哽咽起来:“母亲!”
妙心眼泪一下涌上来,将他揽在怀里:“快起来!”
母子俩互抱了会儿才坐下,妙心拭着泪,说道:“王妃知道你来吗?”
陆瞻点头:“知道。她让我自己来。母亲,您受苦了。”
“不苦。”妙心扬唇,“虽然你不在跟前长大,但王妃把你养得这么好,你有这么用心的养母,而且还能时不时地看到你,我有什么苦的?你生生世世,可都得记得你母妃的养育之情才是。”
“儿子知道。两位母亲的生恩和养恩,儿子俱不敢忘。”
妙心握一握他的手,又滚落一串泪来。
宋湘在门下站了会儿,听到屋里泣声渐消,便与尼姑们点头致意,出院子往佛堂去。
她其实不太能见得这种场面,因为总难免让她想起自己的孩子。世上最难割离的就是母子母女之间的这种血缘之情吧?那真是丝丝入骨。
佛堂里的观音菩萨宝相庄严,她拈了几枝香,跪下来,虔诚地合十许起了愿。
“……宋湘?”
正凝视中,忽一道声音格外扎耳地响在耳际。
宋湘微顿,侧首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却作少妇打扮,珠光宝气地垂眼盯着她瞧。
宋湘只觉这眉眼有点熟悉,再一会儿,她站起来,心下就道了声冤家路窄!
“莫非连我都不认识了?”少妇笑着朝她挥了下手绢,“小时候你我还打过架呢。”
听到这里,宋湘神色淡漠:“原来你还记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规矩。别说我比你大,你先得唤我声姐姐,就是没认出来,看到我这身装扮你也得行个礼吧?小时候就没个姑娘样儿,长大了还这么狂妄呢?”
佟彩月一脸冷嘲热讽,尖嗓子带出的声音把旁边香客的目光都引过来了。
宋湘唇角一抬,目光掠过她满身的锦绣:“可你这身装扮也不怎么样啊。”
这佟彩月的父亲佟芸,跟宋裕曾是同科,为人却是极刁钻的一个,后来宋裕进了翰林院,佟芸则放了外任。没几年竟又走了关系调进京师来了,有时候宋裕他们这些同窗之间难免有饭局,合适的时候,便也带着宋湘去。
那年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