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的人,朕这一辈子见的也不少,无一不是藏了又藏,生怕有人会阻止其奔赴极乐之路,凌德仪这信中言辞婉转动人,想邀请的观众是你,想来,是认定你去看她了,就不会想她断气,谁知昭昭这样狠心,理都不想理她,看来她的算盘,打不响了。”
虞昭答道:“本是无意才没来得及看这信的,所以她以为我是不愿理她,转头不就来找上你了,咱们就当她是做戏,可是万一咱们俩都不管,她一个不小心做过了头,真出了个三长两短,也是罪过。”
细思虑了一番先前自己和楚子凯些以恶意待凌德仪的话语,虞昭不自禁担忧到,是否太过刻薄了,正要改口劝楚子凯说不论真假,还是该去看看吧,只见楚子凯好似也顿悟到了这一层,先一步与那常婆子问了话。
“凌德仪此时可有事?她做了什么。”
“求陛下恕罪啊,”
终于听楚子凯对自己发了问,常嬷嬷大喜过望,砰砰砰几个响头过后,深呼一口气止住了哭泣,停了哭喊,话也就能说清楚了,语气急切,将事情原委仔细道来:
“娘娘自被禁足后,就郁郁寡欢,近来更是几日不思米粮,每日只知抄写经书来表示她心中的忏悔,跟失了魂一般,她常与奴婢说,她知错了,想见懿妃娘娘一面与她解开误会,却是因禁足未解而不得,昨日奴婢见她魂不守舍依然只知抄书悔过而不问饮食,实在是怕得很了,就说帮她想法子求见懿妃娘娘,便托人冒险递了一封信出来,许是懿妃娘娘还对德仪娘娘与她的误会耿恩于怀,不料却不见做出一点回应。”
话至悲处,常嬷嬷以袖拂脸拭泪,做无比悲伤样,俯首锤地继续道:
“方才外头的人送了午膳来,奴婢照常端着东西去书房,想劝她好歹用些午膳再继续写,可才进了门,竟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子,直要往自己心口上扎去……”
听过了一场声情并茂得过于做作的叙述,楚子凯越发感觉到其中虚假,内心无一点波澜,只因每一字每一句,几乎都是在他的猜测之中,故实在难以被打动,强忍不快语气平和继续问道:
“朕以为你这样着急,应该明白的,无论发生何事,你主子的安危是最要紧的才对,你先前与朕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干什么,朕首要问你的话,你却不急着答,此刻朕再问一遍,朕问的是,凌德仪有事否?”
果不其然,只见常嬷嬷抽泣了几下,缓过了悲情,如同心有余悸一般捂着胸口,继而,答出了和楚子凯和虞昭二人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
“回陛下的话,上天保佑,幸而奴婢发现的及时,上前将娘娘手里的剪子夺了下来,她才暂时无碍,只不过还是哭得厉害,奴婢实在是害怕她会再想不开,这才不顾宫规森严趁送还用物的由头跑出来,期望求得陛下或是懿妃娘娘的怜悯,您或是娘娘,哪怕能受累移步去瞧她一眼,也是好的。”
猜得一丝不差,贤居殿动静闹得大,但里头的人一根头发丝却都没伤,不过楚子凯虞昭唯一猜岔了的一点是,凌德仪演出的这出苦肉计声势浩大,实则竟然一点成本都不愿意下,实在拙劣的过头了些。
二人默契转头对视一眼,楚子凯虞昭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出了满满无奈,又异口同声问道:
“你想去吗?”“陛下想去吗?”
其实就算不用去,两人都可以想象出贤居殿此时布置出来的场面是何样的,必定是所有人手忙脚乱劝着制止着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凌德仪,只待楚子凯虞昭两人去劝阻,顺带听听凌德仪说一番苦楚,最后或是出于人情或是出于于心不忍,将她犯下的罪名一抹而尽。
“也无事其余打发时间,就去看看吧,”
爱卖弄做作之人做出的做作姿态骗不过虞昭的眼,但却着实能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膈应,为了不让这点膈应永远存在,此时难免要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去处理处理,做好打算后,虞昭压着声音不开心道:
“禁足的日子无聊,也快一月了,她人自然是闷得慌,既然在闹事情,要么是因又不安分,要么真是因闲得太久脑子不对头了,若咱们放着不管,以后还指不定会闹出多少名堂呢,倒不如今日一次去将苗头全敲打下去。”
楚子凯点头。“想得不错,朕听你的,那就去吧。”
商议完毕,楚子凯就牵稳虞昭的手,迈步就往御苑外走,经过徐嬷嬷身边时,虞昭不忘留个心眼,眼珠子往下,轻轻撇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朝后头跟着的人吩咐道:
“贤居殿宫人常嬷嬷,不遵宫规,在宫禁未除之前擅自与外互通书信,私逃出宫门,在此罚跪两个时辰以示惩戒,茉香,你与藕花两个坐在这守,必得看足了时辰,除要紧事外不得移步。”
不曾想虞昭在此时,还能这样细心记挂着自己违背的这一点规矩,常嬷嬷脸色当即变了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一副恭敬样子,好声叫住了虞昭。
“懿妃娘娘,奴婢认罪,只是德仪娘娘眼下这样的情况,若没奴婢在身边照看,只怕是不妥,还请娘娘将奴婢的罪过记下,待她安好了,就算是让奴婢加倍受罚,也感恩戴德了。”
“不必,你照料的再好,她还不是在寻死觅活,”
擒贼先擒王,虞昭深知,凌德仪与满宫的丫头们时常总爱闹腾点新鲜事出来,暗里必少不了有眼前这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