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明天都有工作,不宜饮酒,于是将宵夜的地点定在老朋友卢成海的私房菜馆,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泡上一壶热茶,在这深秋的季节里,别有一番闲适滋味。
宋遇看起来心情就不好,一张脸黑沉,仿佛笼罩着阴云,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只顾着低头吃东西。
为了找孟渐晚,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晚饭也没吃,这会儿确实饿了,进食的动作仍然慢条斯理,不减半分优雅。
以宋遇为圆心,周围三米都是低气压,自然影响到其他人。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平时调侃人的时候妙语连珠,一个比一个能说,堪比大型相声舞台,这种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赵奕琛清了清嗓子,率先起了话头:“孟渐晚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吗?你别丧气,这不是已经在找了吗?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赵奕琛一开腔,其余的人就纷纷附和。
“赵小五说得对,美甲店还在那里呢,孟渐晚能一直不出现?”
“对,小八,你别难过,哥哥们都站在你这边。”
“只要孟渐晚没出帝都,找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放心,明天就会有消息。”
宋遇吃得差不多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气极反笑:“你们这是干什么?搜查犯人吗?我想开了,没必要,我有的是时间,等着就是了。”
孟渐晚突然消失,他脑子混沌,才会第一时间想着满世界找人,后来静下心来想一想,觉得自己确实过于紧张了。
孟渐晚可能只是一时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才会以这种方式暂时逃避,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像赵奕琛说的,孟渐晚总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她不是那样的性格,干脆利落的解决事情才是她的风格。
赵奕琛怔了怔,手拿着筷子隔空点了一下:“小八,你真想通了?”
宋遇:“嗯。”
燕北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闻言嗤了一声,算是服了宋遇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作风:“那你大晚上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决定不找人了?”
“纠正一下,叫你们出来的人是赵奕琛。”宋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语调淡淡的,不带情绪,“我只是想吃宵夜了。”
燕北:“……”
那还有什么好说了,散会。
宋遇嘴上说着不管孟渐晚什么时候回来都会等着她,可暗地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摸摸打听她的去向。
一晃眼,两个星期过去了,相当于半个月的时间,别说是孟渐晚的行踪,连有关她的消息都没听到过,这个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许瞻那边倒是听到一点宋遇还在找人的风声,想了想,决定跟孟渐晚联系。
他亲自去了一趟航空学院,见到了孟渐晚,她似乎在哪里都能跟人打成一片,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制服,干练利落、英姿飒爽,正在跟路过的几个男生打招呼。
她虽然跟那些飞行员一起学习理论课、参加培训,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那些学员都是奔着民航机长的方向努力奋斗,没有五六年不可能进航空公司。而孟渐晚只是兴趣使然,考完私照就可以享受飞行的乐趣。
宽阔空旷的地面停着几架飞机,孟渐晚从远处朝许瞻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原本长发及腰的她,现在头发剪到刚好垂在肩上,乌黑柔顺,被她随意绑了个马尾,露出那张精致的脸。
她额头上都是汗,几缕发丝黏在皮肤上,喘气还有些不匀,显然刚才是在训练:“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许瞻暗自斟酌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你待在这里可能不知道,宋遇在到处打听你的行踪。”
孟渐晚一顿,仿佛猜到是这个结果,表情瞬间出现了裂痕:“你没告诉他吧?”
许瞻:“没有。”
“那就好。”孟渐晚有着逃过一劫的轻松感,说实话,一听说许瞻来找她,她下意识认为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许瞻沉默良久,勉强含着笑意说:“我觉得,这件事你们还是说开比较好,总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
他起初以为是孟渐晚被宋遇追得不耐烦才躲起来,便答应帮她保密,后来发现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别的,他就设身处地地为孟渐晚考虑,觉得有些事逃避反而会越弄越糟。
宋遇不会就此作罢,而孟渐晚躲了半个月,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主意,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比较好。
孟渐晚仰面看着他,快速眨了下眼,顿了几秒,又眨了眨眼睛,表情有点茫然:“你知道……”
许瞻点头打断她:“我知道了。”
孟渐晚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宋遇,我弄死他!”
许瞻公正道:“这件事还真不怪宋遇,他是情绪激动之下在群里不小心说漏嘴了,话说出去不到三秒就撤回了,却没想到大家都听到了。”
即使当场没听到,也能从那些聊天记录中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说出去确实不好,但宋遇那些话完全没折损孟渐晚的面子,他的原话是孟渐晚把他睡了……
许瞻:“你是怎么想的?”
孟渐晚转头,错开他的视线,看向远出那几架飞机,有风吹来,她抬手将脸旁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她怎么想的?她能怎么想,当然是想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问题。
孟渐晚没说话,许瞻也没逼问,静静地等着。
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