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客厅里,只有罗燕一个人,她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默默把茶杯收到厨房,洗刷干净,随后拿起拖把,将刚才踩脏的地板拖干净,把沙发上的褶皱抚平,靠枕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
做完这些事情,罗燕踩着拖鞋,一个人上楼。
早在两年以前,儿子大学毕业回家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们就搬到了这栋郊外的别墅来。
这里交通并不便捷,去市区买东西开车都要接近一个小时,附近也没有什么风景,只有空荡荡的田野,荒凉,孤僻。
当然,他们选择这里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里是如此的荒凉,孤僻。
没有人会特意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当家,除了他们。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楼梯上并没有铺地毯,拖鞋踩上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空间足够空旷,所以听着也很是醒耳。
二楼的窗帘都是拉着的,空气有些阴凉,让罗燕有些不适应。
她打开卧室门,一个沙哑的声音问:“是谁来了?”
“是我哥。”
相比之前,这声音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罗燕带着几分酸楚,几分心疼,来到床边。
打开台灯,从面相上看,床上躺着的男人约有五十岁,头发半白,只是脸上的皮肤干裂出一道道白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皱纹,鼻梁有些塌,眼窝深凹,就像是路边营养不良的乞丐一样。
但是罗燕并没有丝毫厌弃,因为这人,正是她的丈夫,张宏。
想到丈夫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罗燕更加心疼。
“你今天感觉好点了没?”
“还是那样,这病,恐怕是遗传,治不好了。”
张宏从被褥下伸出手,他的手臂的皮肤比之脸上更加干燥,完完全全就跟老人一样,只是却不泛黄,反而很白。
更加醒目的是他的手,手指干枯如树枝,指节上完全没有一点肉,皮肤紧紧贴着骨头,相比之下,他的指甲生长的速度就显得很是怪异,足有三四厘米长,而且是灰色的、尖细的形状,让人一眼就能够联想到野兽的爪子。
“怎么又长这么长?”罗燕拉起他的手。
她记得自己今天早上刚刚剪过。
张宏只能无奈地笑一笑。
他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也一无所知,早先只是厌食,感觉普通的食物吃着反胃,也看过医生,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提起食欲,直到两个月前,他的皮肤开始出现变化,看了许多医生都没有用,不论是检查血液还是拍片,诊断结果一致:未发现病变。
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张宏甚至试过两次血液透析,但,毫无用处。
最终,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终于认命。
“祥子又在喊饿了,我能听到。”
沉寂的气氛中,张宏突然说。
罗燕动作停顿一下,眼神望着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可是儿子的位置……
隔着这么远,丈夫怎么听到的?
“去看看吧,自从曙光中心那边出事后,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张宏说完虚弱地合上的眼皮,不再言语。
罗燕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看着一片昏暗的走廊,她只感觉心中长久以来挤压的心酸和委屈将要爆发出来,她很想发泄一下,可是儿子和丈夫都这样,她不能再倒下去。
“不要再出现意外了。”
她这样想。
这两年来,已经出现太多次意外了,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现在罗燕只能在哥哥面前才能撒一下娇,任性一把,也只有哥哥能够无条件的包容自己,帮助自己。
所以,不能让哥哥也卷进来。
罗燕走到一楼,在柜子里取出手电筒和钥匙,看到旁边的匕首,眼神挣扎一下,没去碰。
带着手电筒和钥匙,她走到客厅最深处的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又反锁上。
屋子里正常地摆放着一些家具,而且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会客室。
然而他们是没有客人的。
两年来,除了哥哥罗边树以外,他们夫妻从不接待任何客人,所以这个房间除了她和丈夫两个之外,再没有其他活人进来过。
移开茶几和茶几下的地毯,能够看到隐藏在下方的一道金属暗门。
这道门就和那些尸体一样,对于罗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比较沉重的,她咬咬牙,用足了力气,拉开暗门,露出下方幽暗的通道。
刚一打开,阴冷的凉意就从门内涌出,灌满了整个房间。
更重要的是其中掺杂的邪恶气息,罗燕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压制出内心那股疯狂的念头。
她打开手电筒,缓缓走下楼梯。
“妈,是你吗?”
听到声响,一个声音在下方喊道。
“是我。”
听到这个叫声,罗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加快了走下楼梯的速度。
暗道最深处,是一个装扮简单的地下室,借助的昏暗的灯光,罗燕能够看到前面的沙发上站起一个年轻人。
他身材挺拔,样貌异常英俊,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直到肩头,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换做陌生人,第一眼绝对分辨不出男女来。
尤其是他的皮肤和眼睛,就算灯光如此昏暗,也能够看出他的皮肤白净得就像刚从牛奶里捞出来,仿佛吹弹可破,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