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修仁刚出牢笼,先是要地,后又请求把弟弟放出来,看上去有点得寸进尺,不知进退。
不过,林创倒觉得这个人实诚。
弟弟拿侄女当礼物送给上司,以求荣华富贵,但这种事虽然不地道,但在艾修仁父女走投无路、没有生计的情况下,也算给他们一条出路。
这种事符合人的自私本性,算不上大恶。
艾修仁能不计前嫌,想起当兄长的责任,顾及死去父母的恩情,可见其本性良善。
“谢谢林先生,俺无以为报,给你磕个头吧。”
艾修仁听林创答应了,感动地落了泪,离座就要下跪。
“不不不,这点小事,值不得一跪。小怡,快,扶住你爹!”
林创因离得远,来不及阻拦,只好让艾婉怡就近阻止。
“爹,先生不让跪就不要跪了。”艾婉怡赶紧阻拦。
可她根本拦不住,艾修仁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这头磕得也实诚,都能听到头碰楼板的声音。
“闺女,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
艾婉怡使劲搀起艾修仁,艾修仁站起来,教育闺女两句。
“嗯,爹,我知道,我一定报答先生。”艾婉怡点点头说道。
……
把艾修仁安排在中心,林创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滥施恩。
把他放在身边,早晚能探出他的底来。
实诚人,掏底易。
……
时光很快来到民国二十八年。
王院长因早年有刺杀清亲王的壮举,在很多人心中他是英雄;又有代先总理拟遗嘱之事,很多追随者视其为先总理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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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人名声甚著,“艳电”一出,影响极大,很多追随者纷纷从重庆或者其他各地赶往上海投靠。
进入一月以来,共有十多名原国党高官来沪。
这些人都自诩“左派”,是王院长的忠实追随者。
1月19日,林创刚上班就接到朱道山电话。
“小林,今天跟我一块去车站迎接几位重要客人,有时间吗?”
“先生见召,自当奉陪。”
“好,客人10点到,我9点半到车站。”
说罢,朱道山挂断了电话。
“朱道山亲自出迎,可见来头不小,是谁呢?孙寿小组会不会在车站行刺?”林创暗自琢磨。
自傅筱庵被暗杀,军统方面很安静,再无电令传来。
但林创知道,孙寿小组负有“特殊使命”,肯定隐蔽待机。
这个“机”,按林创的理解,应该就是等大鱼,然后实施暗杀。
如果今天来的这条“鱼”足够大,不排除孙寿行刺的可能。
丁曼丽在打林创上班,就一直在身边伺候。
“丁主任,今天有没有警戒任务?”林创问道。
“没有接到命令。”丁曼丽答道。
“不对呀,朱先生让我跟他去火车站迎接客人,这位客人肯定来头不小,怎么没有警戒任务呢?”林创问道。
“秘密的吧?”丁曼丽揣测道。
“也有可能来头极大,用不着警察局警戒。现在每一位重要人物来上海,日本人都会大肆宣扬一番,一般不会保密。”林创点点头道。
“是,局座说得是。局座,会是王院长吗?”丁曼丽轻声问道。
“不会吧?他不会轻易过来吧?总得谈个差不多吧?”
“再说了,他要来沪,朱先生不会让我过去。我算哪根葱啊。”
“不一定,朱先生也许想让您在王院长跟前露个脸,将来也好推荐您呢?”
“丁主任,想多了哈。我才不想当大官呢,就这样挺好,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优哉游哉的,多好?”
“局座,怕是不会如您所愿吧?朱先生拿您当心腹,会不提拔您?”
“什么意思?你这么盼着我走?”
“哪里呀,卑职是希望您升官,可没想过自己如何如何。”
丁曼丽脸一下子红了,着急忙慌地替自己辩解。
“行了,咱别操上头的心了。”
……
九点整,林创赶到火车站。
到了车站一看,发现三步一岗两步一哨,戒备森严。
负责戒严的,是日本宪兵,另有特工部的特务身着便衣散落各处。
刚下车,林创就看到了张劲庐。
张劲庐穿着一件黑色皮大衣,烫着卷发,项间一圈晶光闪闪的珍珠项链,手上带着红宝石戒指,猛一看,真像一位贵气逼人的娇小姐。
而她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宁小波。
宁小波的穿着则很朴实,虽然容貌不输张劲庐,但气质上一看就像个伺候人的丫头。
看到林创,张劲庐和宁小波快速迎了过来:“爷,您来了?”
“哟,老远一看,以为是哪家大小姐呢?阿庐,今天怎么这么漂亮?”林创夸道。
“爷别拿人家开玩笑了。既然这么漂亮的小姐站在爷面前,爷是不是翻翻阿庐的牌子?”张劲庐笑吟吟地问道。
“行啊,我的阿庐美色可餐,爷也有些等不及了。”
“真的?爷,那可太好了。”张劲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等这里事了了,咱们一块走。”林创道。
“嗯嗯。”张劲庐重重地点点头。
接着又问:“爷,知道是谁要来么?”
“不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林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