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敢正面对上楚令霄,毕竟民不官斗。
他为难地皱着眉头,硬声又道:“太夫人,小人实在无能为力。这医道上各有专攻,小人不擅骨科。”
“太医院有擅骨科太医的周太医,或者……”
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王嬷嬷连忙追问道:“何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济世堂的那位神医或可一救……”何大夫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永定侯府此前砸过济世堂,双方已经结了仇。
话是说了,他心里其实觉得希望渺茫。
这断口的骨头都粉碎成好几块,除非割开伤腿的皮肉,把断成几节的骨头拼好,再设法让断骨愈合……
济世堂。太夫人神情僵硬,冷头渗出些许冷汗,也想起了楚千菱砸济世堂的事。
她看儿子疼得厉害,更心疼了,忙道:“何大夫,你看侯爷疼得厉害,可有办法先为他止痛?”
“小人方才已经给侯爷开了张止痛的方子。别的……小人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何大夫不待太夫人答应,就匆匆告辞了,生怕被拦下。
榻上的楚令霄还在发泄地骂着“庸医”、“无能”之类的话,心里一方面不屑何大夫的医术,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真如何大夫所言会瘸。
见状,太夫人也不好留何大夫,连忙吩咐道:“王嬷嬷,赶紧让人去济世堂找神医过府。”
“再去请几个擅骨科的大夫来!”
王嬷嬷匆匆出去了。
屋里屋外好生热闹,院子里还有不少其他几房的下人跑来打探楚令霄的伤势。
太夫人亲自给楚令霄擦汗,宽慰着他,告诉他,他们可以请贵妃为他请周太医来看……
片刻后,丫鬟捧着刚熬好的汤药来了,赶紧去喂楚令霄喝药。
太夫人这才有时间问楚令霄的大丫鬟:“这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三更半夜地跑去跑马场骑马?!”
大丫鬟俏脸发白,神色惶惶,也怕自己被太夫人迁怒,怯生生地说道:“太夫人,奴婢也不知。”
“奴婢就是看侯爷昨晚一直睡不好,夜里像是被魇着了,惊醒了好几次。”
“子夜时,侯爷突然就一个人跑出去了……然后就摔了马。”
大丫鬟也是直到几个小厮把楚令霄抬过来,才知道他摔折了腿。
楚令霄很快把药喝了,可是伤口还是钻心得疼,丝毫没有减缓的征兆。
没一会儿,又两个大夫来了,有的给楚令霄检查伤腿,有的给他行针止痛,然而,大夫们皆是摇头,说他们治不了,请侯府另请高明,之后,就都匆匆地走了。
无论是汤药,还是施针,都对楚令霄没有半点帮助,他的断腿还是痛,痛得他脸色又白了三分。
“母亲,快进宫请贵妃……”
“我痛得不行了。”
“母亲,我不能瘸啊。”
“……”
楚令霄痛得几乎语无伦次,冷汗涔涔。
太夫人也想进宫去求助贵妃,可是进宫要先给宫里递牌子,这一来一回难免会耽误些时候,下午能得到贵妃那边的音讯就算不错了。
最好还是两头行事,就近请到济世堂的名医,又或者……
太夫人心念一动,忙问道:“大夫人呢?”
丫鬟的神色有些为难,局促地说道:“太夫人,大夫人还没来。”
太夫人的面色霎时像染了墨似的,更难看了。
沈氏是侯府的女主人,其他几房人且不说,沈氏肯定已经得到了楚令霄摔了马的消息,却到现在还没来!
太夫人心头一股心火猛地蹿到了头顶,也不顾身旁还有下人在,就斥道:“这个沈芷,是怎么为人妻,怎么当一家主母的!她以为她出身国公府,就可以连丈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这几句话简直就说到了楚令霄的心坎里。
是啊,沈芷仗着自己出身高,何曾把他这夫婿放在眼里过!
屋子里的几个奴婢皆是低眉顺眼,只恨不得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也根本就没有听到这番话。
太夫人怒声又道:“还不赶紧去把大夫人给叫来!!”
小丫鬟唯唯应诺,赶紧出去,赶往了正院。
她这一去,就久久没回来,中间,大夫又来了三四个,给的结果都是千篇一律的四个字:无能为力。
直到半个时辰后,沈氏才姗姗来迟。她是梳洗后,又用了早膳才来的,浑身上下打扮十分得体。
看着她这副高贵雍容的样子,太夫人就来气。
丈夫重伤成这样,但凡一个正经的女子,不应该忧心忡忡,素衣荆钗吗?
太夫人本来想骂,可终究忍了下来,声音僵硬地说道:“阿芷,你赶紧过去看看阿霄,大夫说,他的腿伤得很重。”
“那济世堂的神医听说年纪不大,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我看还是要找太医来看看……”
太夫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氏,进宫让楚贵妃出面请太医太费时,她是希望沈氏能让穆国公府出面赶紧请周太医过府,也好让儿子少受点罪。
沈氏没说话,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榻上的楚令霄,看着他满头大汗,看着他痛苦不堪,看着他那条扭曲的断腿……
沈氏想起了楚云沐高烧的样子,因为楚令霄偷换了药膏,让楚云沐足足烧了两夜,若非有楚千尘妙手回春,楚云沐会怎么样?!
他们夫妻多年,本来一夜夫妻百夜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