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但凡她说,就敢点头,什么都应着她,顺着她。
末了,他还点头叹道:“是啊,你说的准没错!”
“你最厉害了!”
顾玦的尾音微扬,明明他也没说什么特别肉麻的话,可是沈千尘的耳根却开始发热,心跳漏了两拍。
她怎么觉得他就跟喝了蜂蜜水似的,说的话都是甜的。
这一刻,沈千尘感觉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唔,她是不是该读些话本子取取经?
抱着这种不服输的念头,沈千尘殷勤地亲自给顾玦布菜,还给他剥虾。
虾是发物,从前,沈千尘是不让顾玦吃的,现在顾玦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了,沈千尘也就把虾加到了顾玦的菜单里。至今为止,顾玦每天一日三餐外加药膳,也还是归沈千尘管。
她给顾玦剥一只,再给自己也剥一只,吃着虾,想着蟹,美滋滋地说道:“等秋天螃蟹肥美时,我让人多弄些螃蟹来,再摆个螃蟹宴,今年我们吃个够!”
去岁,她就在宸王府摆过螃蟹宴招待楚云逸兄弟俩,可那时顾玦体寒,螃蟹性寒,她只准他吃了一只螃蟹解解馋。
顾玦:“……”
顾玦怔了怔,眸光柔和。
这种小事他早就忘了,也就她一直放在心上,总想对他更好,给他更多。
他也是一样。
想对她更好,给她更多。
“嗯。等秋天的时候……”
他微微地笑,忽然抬起手,右手的拇指轻轻地在她嘴角摩挲着擦过。
沈千尘还以为她的嘴角沾了什么残渣,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帕子,于是,顾玦抓起帕子,煞有其事地给她擦了擦莫须有的“残渣”。
这边,小两口一顿饭吃得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那边,从惊风口中得了口信的许翰林简直快傻了。
新帝登基第一天,就把历朝历代通行的早朝时间给改了!
许翰林已经可以想象到等这道圣旨发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劝着点新帝,为什么不等内阁商议后再拟旨!
这若是平时,许翰林恐怕现在就去找首辅与内阁阁老们了,但是,早朝上新帝雷厉风行的作风还历历在目,许翰林独自犹豫挣扎了许久,终究没敢去挑战新帝的脾气。
说穿了,他这个位置也就是给新帝拟旨而已,是个读书人都能做,没什么不可替代的,要是他得罪了新帝,怕是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翰林院纂修史书了。
他们这位新帝和大齐的其他皇帝不一样,他说一不二。
于是,这道更改早朝时间的圣旨当天下午就发了下去,昭告群臣,一时又激起了千层浪。
因为顾玦说一不二的强势,短短几天,朝政就有了渐入佳境的势头。
朝上虽然时常有朝臣们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吵,但是,只要顾玦有了决定,没有人再敢质疑他的决定,也没有人敢再发出什么异议。
少了一些无谓的试探,也少了一些无谓的争吵,朝中议事的效率也高了不少,自顾玦登基后,就很少有“留中不发”、“明日再议”的情况,一般都是今日事今日了。
很快,众臣也都发现了,早朝的时间虽然延后了半个时辰开始,可散朝的时间也和从前相差不大,新帝肯定会在午时前散朝,好像在赶时间似的。
别人不知道顾玦是为了什么,苏慕白却是心知肚明,他十分识趣,算着时间觉得顾玦与沈千尘的午膳应该吃完了,就恰如其分地选在他们喝消食茶的时间出现了。
“九爷。”苏慕白动作优雅地给顾玦行了礼。
自顾玦登基后,他们这些旧部也就不再唤他王爷,对外时唤皇上,私底下则都唤他九爷。
这是顾玦的意思,也是昭显着他们这些潜邸的旧部与他的情分不同于旁人。
御书房里,顾玦在,沈千尘也在。
沈千尘坐在窗边看一本话本子,旁边的茶几上还堆着一摞话本子,她很专注,很沉迷,似乎连苏慕白来了也不知道,根本就没往他那边看一眼。
纤细清丽的少女与这间阳刚气不入。
平日里,苏慕白来此十次,沈千尘有七八次会在这里,他也早就习惯了,没特意与她见礼,直接把一本厚厚的折子呈给了顾玦。
为了军中吃空饷的案子,苏慕白已经忙活了好些日子,到今天总算是要进入收网的阶段了。
苏慕白也不多说废话,让顾玦自己看折子。
时间有限,他暂时只查了在京的禁军、上十二卫、冀州卫与青州卫的情况。
四月时,苏慕白就发现禁军三大营的人数有问题,兵部登记的兵员是二十三万,但实际人数比军籍上足足少了一半。
冀州卫与青州卫的情况也不容多让,实际人数全都少了一半,也就是负责守备皇宫的上十二卫要好些,实际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虽然因为时间不够,苏慕白还来不及查其他几州的卫所,但可想而知,冀州卫与青州卫在京城附近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军中的每一级都在吃这空饷,层层盘剥,这才到了虚报半数的地步。
苏慕白是从军中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比如,要是现在南昊大军北上的话,朝廷势必要考虑从其他卫所调兵,那么他们就会面临“无兵可调”的窘境,以各卫所现在的兵力,也只能堪堪维系所在州的安稳。
北地的兵力同样动不得,毕竟玄甲军的六万主力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