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伯夫人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自古以来,按照宗法制,都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贤。”
“嫡庶分明才是安家之本,以庶充嫡乃是乱家之源。”
有了昌平伯夫人开了头,其他人再开口就简单多了,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说道:
“昌平伯夫人说得不错,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庶子就该守庶子的本分,绝不能坏了规矩、乱了尊卑。”
“是啊。宗法制流传数千年,自是有它的道理。”
“……”
女子们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响在殿堂中,颇有几分万众一心的架势。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思都是一致的,只想先保住自己的利益与地位。
任她们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殷太后又喝了两口茶,这才又问道:“那么,庶子有何用?”
又是刚刚的那个问题,连她的语气也是一模一样的,清清淡淡,似乎只是在和她们叙家常。
“……”
“……”
“……”
所有人皆是哑然无声,神情惶惶,脑子里充斥着这个问题,挥之不去。
她们要怎么说呢?!
再说庶子中也有贤明之人肯定不行,那等于是把话题又绕了回去。
这些命妇们暗暗地交换着眼神,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当出头鸟。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别到时候她们的女儿没入宫,反而还要让庶子爬到头顶上,让姨娘们母凭子贵,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这是她们绝对不能忍的。
这些人的心思几乎是写在了脸上,一旁的穆国公夫人也瞧出来。
眼看着局势峰回路转又柳暗花明,穆国公夫人总算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太后是个心里有主见的,不过轻易被这些人摆布!
众人不吭声,可殷太后却不会让她们就这么轻易蒙混过关,她又问了一遍:“那么,庶子有何用?”
她的声音不算特别洪亮,却是响彻正殿,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殷太后的周身释放出一股柔和的威压,安定侯夫人等人都心虚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所有人全都无言以对。
周围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干巴巴的女音讪讪地说道:“太后娘娘说得是,庶子哪里比得上嫡子,自然是嫡子最尊贵。”
殷太后目光淡淡地环视众人,平静得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眼神中却又透着一种无声的锐利,似乎把这些女眷里里外外地看透了。
她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们还非要在哀家面前扯什么子嗣?”
回应殷太后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殷太后寥寥几句几乎是把她们的话全堵上了。
李太妃等人一个个像是哑巴似的,有的人面无表情地僵坐当场,有的人像是踩了狗屎似的心里不太舒服,也有的人面面相觑,想看看其他人的意思。
安定侯夫人心口有些透不过气,咬了咬后槽牙,眼角的青筋一阵乱跳,最终很识相地认了错:“太后娘娘英明,是臣妇愚钝,一时想岔了,没弄明白。”
“太后娘娘这一说,臣妇真是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
“嫡子尊贵,地位不容动摇。”
说话时,安定侯夫人的神情是那么真挚,那么诚心实意。
她也想明白了,今天她已经惹了太后与皇后不快,胳膊扭不过大腿,那么不如早点认错,好歹让皇后觉得她受教、识相。
周围的其他人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她真是能放得下身段。
其他人落后了安定侯夫人一步,但也纷纷地附和起来,一起颂扬起太后的贤明,各种华美的辞藻一句句地往外抛。
端郡王妃的脸色又沉了三分,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
提起纳妃一事并非是端郡王妃一时起意,昨晚他们在郡王府就商量过这件事,原本觉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想太后竟然会是这个态度。
端郡王妃的心有些乱,不甘心就此放弃,但又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让太后出面促成选妃这件事。
本来皇帝选妃这种事,要么就是皇后主持,要么是太后主持,现在看来皇后太年轻,容不下人,而太后又是这种态度,难道……
难道太后是不准备给新帝选妃了吗?!
这怎么可能!!
总不能真要等到皇后诞下嫡长子,再来考虑给新帝纳妃吧?
皇后与新帝成婚都九个多月了,肚皮也没点动静,显然子嗣不易,而新帝马上就要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膝下犹虚。
哪有帝王后宫空虚,除了皇后外,没有一个嫔妃的,这也太荒谬了。太后不是新帝的生母吗?她怎么就帮着皇后呢?!
一瞬间,端郡王妃几乎怀疑殷太后是不是被皇后给下蛊了。
看到这里,穆国公夫人几经起伏的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总算是彻底放心了,目光又往向了下首的沈千尘。
沈千尘对着殷太后甜甜地笑了笑,眉眼如弯月一般清亮皎洁,让看者像是含了蜜似的。
殷太后也是一笑,漾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对婆媳的关系很亲昵。
穆国公夫人勾起了唇角,不得不在心里感慨:她这个外孙女真是个有福气的,这门婚事本来不被看好,可她却硬是走出一条坦荡的大道。
新帝为了她,愿意把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定于同一日、同一时;太后愿意在这么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