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远处有丫鬟激动地喊着:“下雪了!又下雪了!”
天空中确实又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落在树梢,落在屋檐,落在墙头,落在楚千凰的镶貉子毛斗篷上。
雪越来越大,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天气更寒冷了。
等到楚千尘用了午膳离开侯府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葫芦形的珐琅袖炉,外披着沈氏送给她的白貂皮斗篷,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好似一只毛绒绒的大白兔子。
马车里也暖哄哄的,提前用炭炉烧着炭。
楚千尘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头随着马车的行驶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中似乎还睡着了一会儿。
直到马车缓下了速度,失去了那种节奏性的摇晃,楚千尘反而瞬间就惊醒了过来。
察觉她醒了,琥珀立刻柔声道:“王妃,到王府了,您可以再闭一会儿眼。”
楚千尘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眼圈泛起了一层水光,揉了揉眼睛,可以听到马车外传来了角门开启的声音。
车轱辘慢悠悠地往前转了两三圈,又蓦地停下了。
楚千尘的身子又顺势晃了晃,琥珀默默地把手挡在楚千尘的后脑与车厢壁之间,生怕她撞到了头。
窗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角,那只长满老茧的蜜色手掌一看就是属于江沅的。
“王妃,好像是静乐长公主。”江沅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此刻透着罕见的一言难尽。
楚千尘又眨了眨眼,霎时间睡意全消,彻底醒了。
“人呢?”她一边说,一边往车窗的方向凑。
江沅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把窗帘又挑开了一些,另一手指向了王府大门前的一尊石狮子。
足足有一人高的石狮子神态威武地蹲在门槛旁,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微张,气派不凡。
楚千尘定睛一看,这才意识到江沅指的不是石狮子,而是藏在石狮子后的一个人。
身披黑色斗篷的静乐坐在偌大的石狮子后方,戴着斗篷帽,也没撑伞,就这么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身边既没有嬷嬷,也没有宫女。
她的身子在宽大的斗篷里缩成一团,手抱着小腿,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恍惚地发着呆。
很显然,她坐在那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那黑色的斗篷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身子被偌大的石狮子挡住了大半。
若非江沅一向眼尖,说不定就错过了。
楚千尘看着静乐的侧颜,觉得她看着像只受伤的幼兽,可怜兮兮的。
楚千尘吩咐了一句后,就在江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静乐进去。
“静乐。”
当两人之间不到两丈时,楚千尘轻轻地喊了一声。
静乐一开始没动,呆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回过神一样,慢慢地转头看了过来,像是生了锈似的。
楚千尘这么一静看,才发现静乐连眉毛和睫毛上都覆着雪花。
“……”静乐的眼神有些恍惚,苍白的面庞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扯了下嘴角,想笑,可这一笑却显得极为疲惫,极为苦涩,喊道,“九皇嫂……”
最后一个字才吐出,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两眼一翻,一个脱力就晕厥了过去,往一侧倒了下去……
江沅的动作极快,在静乐摔在地上前,就把人给扶住了。
楚千尘吩咐道:“把她扶上马车吧。”
江沅也没再叫别人,她看着身形纤细,不过其实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把昏迷的静乐拦腰横抱了起来,静乐头上的斗篷帽也随之掉了下来。
没半盏茶功夫,马车就载着楚千尘与静乐从宸王府的东侧角门进去了。
静乐被江沅安置在厚厚的皮褥子上,侧卧着,她依旧没有醒。
“琥珀,你帮静乐长公主擦了一下脸。”楚千尘吩咐道。
静乐的脸看着苍白而憔悴,眼窝处一片深深的青影,那眉睫上的雪遇到马车里的热气就化成了水珠,沿着她的面颊往下淌,似乎在无声地哭泣着。
她斗篷上的积雪也化了,斗篷因此湿透了,又冰又冷。
琥珀先帮静乐把斗篷脱了下来,然后又撩开几缕覆在静乐面颊上的头发,摸出一方霜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去给她擦脸,却见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赫然肿了一块,还有一个干涸的血印。
琥珀倒吸了一口气,惊呼道:“王妃,您看殿下的额头……”
楚千尘凑过去看了看静乐的额头,约莫可以猜到她应该是撞在了什么桌椅的角上才会伤成这样。
“王妃,是不是……”琥珀嗫嚅道。
第一反应就是猜测是否驸马伤了静乐,毕竟这个驸马可是有动手打人的前科的,而且静乐可是堂堂的长公主,有几个人敢对她动手呢?!
楚千尘默不作声,检查了伤口后,又给静乐探脉。
照常的三息功夫后,楚千尘就收了手,淡声道:“没什么大碍。”
静乐就是撞头受了点外伤,然后气血亏虚又怒极攻心,再加上后来淋了雪,受了风寒,所以现在发烧了。
“去斜月阁。”楚千尘吩咐了江沅一句,接着,马车就径直穿过内、外两道仪门,一直来到了内院的东北角斜月阁才停下。
早有几个粗使婆子与丫鬟等在了院子里。
马车停稳后,又是江沅亲自把静乐抱下了马车,把人抱到了暖阁里。
琥珀一向机灵,也不用楚千尘再吩吩,就令小丫鬟赶紧去备热水,又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