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也要随行,不过她清楚自己的位置,楚千尘带她出门完全是做给皇后看的。
因此,她进了正院,就识趣地在廊下候着;
待主子们上了马车后,她也没敢进车厢同坐;
等抵达了穆国公府,她更是识趣得没跟着去见穆国公夫人,乖乖地与随行的婆子丫鬟们一起在侯府的马车边候着,目送沈氏与楚千尘朝内院走去。
她的目光落在了楚千尘鬓角那朵累金嵌红宝石的珠花上,眸光闪烁。
她可以确信,在楚千尘今早进正院见沈氏之前,她头上还没这朵珠花,这朵内造的珠花到底是谁给她的,显而易见。
侯夫人待这个庶女简直比嫡女还好。
很快,沈氏与楚千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照壁后,兰若也就收回了视线,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沈氏与楚千尘在一个管事嬷嬷的引领下,来到了正院。
穆国公夫人早就在次间里等着她们了,就坐在一张紫檀木万字不断头罗汉床上,精神矍铄,笑容满面。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沈氏身后的楚千,目光似乎凝固在她身上,许久都没有丝毫的晃动。
沈氏一向敏锐,察觉到母亲看着楚千尘出了神,脚下的步履缓了缓,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母亲,”沈氏走到穆国公夫人跟前,福了福,“您还记得尘姐儿吧?”
楚千尘也屈膝福了下去。
“记得记得。”穆国公夫人立刻把楚千尘给福了起来,摘了个镯子给她戴上,“上次没给你见面礼。”
楚千尘落落大方地谢过了,不卑不亢。
穆国公夫人看着楚千尘的眼眸幽深了几分,含笑赞道:“这玉镯子还是你们小姑娘家家戴要好看多了。”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对沈氏道:“看着这些小辈啊,我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是啊。”沈氏凑趣地附和道,“尘姐儿什么都好,就是打扮得太素净了。”
穆国公夫人深以为然,对着老嬷嬷招了招手,吩咐她去拿自己的首饰匣子。
穆国公夫人让沈氏和楚千尘都坐下,略带惋惜地叹道:“阿芷,尘姐儿这么乖巧,又这么漂亮,我怎么从前从来没有见她。”
穆国公夫人也是去过侯府看过女儿的,女儿也会把庶女们叫来给她请安,毕竟从礼数上说,沈氏膝下的这些庶女也都是国公夫人的外孙女。
但是,在万寿宴以前,穆国公夫人却从来没有见过楚千尘。
沈氏淡淡道:“她姨娘从前身子不好,隔三差五地染风寒,尘姐儿是个好孩子,时常去给她端茶煮药。”
沈氏这话乍一听没问题,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能听出端倪来。
姜姨娘不过是姨娘,就是身子真不好,端茶煮药也有丫鬟伺候,再说了,不过是伤风咳嗽的小病,哪里需要侯府的姑娘亲自去给她一个姨娘在床头侍疾。
穆国公夫人的眸光幽幽闪了一下,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擅长治风寒的,回头我写给你。”
楚千尘神色怔怔。
这才几个月而已,她几乎都快忘了,从前,她和嫡母并不亲近。
记忆中,姜姨娘一直翻来覆去地告诉她,嫡母不喜她:
“哎,你父亲与我自小青梅竹马,感情不比旁人,夫人心里一直有根刺……”
“后来,我又比夫人早半月怀上身孕,夫人因此对我更为不喜……连带你也被夫人迁怒了。”
“你要远着夫人点。”
“夫人不喜欢你,我一直记得,她满月时,我把你抱去给她看,她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尘埃,厌恶得紧。”
“尘姐儿,你投生在我肚子里,是你的命不好。你也别怪夫人不喜你……”
“……”
但是,这几个月来,她有眼睛,也有心,能看得到,也能体会得到。
嫡母待她与楚千凰几乎一般无二,并不像姜姨娘口口声声说的那样,姜姨娘说嫡母嫉妒她有父亲的宠爱,可是楚千尘看得分明,嫡母对父亲淡如水,甚至说不上恋慕。
这么想起来,姜姨娘似乎是有意图的不想让她去接近嫡母……
就在这时,楚千尘听到穆国公夫人唤了一声:“尘姐儿,过来看看你喜欢什么?”
老嬷嬷已经把一个首饰匣子捧了过来,匣子里放满了各种金银玉饰,珠光宝气。
沈氏接口道:“母亲,还是我来挑吧,让她挑,指不定又只挑些老气横秋的首饰。她小小年纪,成天就爱穿些黯淡无光的素调子,连猫都养了只模样凶悍的黑猫,您说,白色的波斯猫或者狮子猫多可爱?”
楚千尘:“……”
她家月影明明很可爱,也就是年纪小,所以怕生,曾对着嫡母凶悍地哈了几下。
总之,这里显然是没有楚千尘说话的余地了。
沈氏与穆国公夫人母女俩兴致勃勃地挑起了首饰来。
楚千尘想着上次沈氏说过穆国公夫人时常头昏,细细地观察起她的气色来,心里有些奇怪:看穆国公夫人面色红润,目光有神,代表气血充足,精力充沛,她的气色瞧着很是康健,不像有头疾缠身的症象。莫非是已经寻找名医了?
“阿芷,我看这个项圈好!”穆国公夫人从匣子里挑了一个嵌八宝的金项圈,目光朝楚千尘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恰好对视。
楚千尘微微地笑,静静地坐在那里,窈窕的身姿挺拔,而又不显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