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个小时,好好睡一觉吧。”林年注意到苏晓樯在发呆,小声对她说。
苏晓樯点了点头,侧身背过林年对着舷窗,右手悄悄从兜里摸出了一格被剪刀剪成了一粒装的小小的塑料药板,指甲戳破了上面的药用ptp铝箔倒出了这一枚白色的小小药片握在手心里。
做完这个小动作后她抬手按了一下呼唤铃,空乘小姐走来询问有什么需要的,她简单要了一杯温水,并问林年需不需要,后者摇头表示不算口渴,反正一会儿空乘也会挨着挨着座位发水。
等到温水送到,苏晓樯谢了一句空乘小姐后,藏着药片的右手五指弯起抓住了水杯,手心里夹住的药片也在视野的遮挡下一松落进了水里。搞定一切准备工作后,她自然地端起水杯就将里面的水和药一饮而尽。
温水入腹,苏晓樯也放松了不少,摸出维乐娃之前发的蒸汽眼罩拆开,研究了一下这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准备戴在脸上好好休息一路。
他身旁一直坐着没吭声的林年忽然说,“阿普唑仑还是地西泮?”
苏晓樯拆眼罩的动作一卡,抬头瞅了瞅林年,发现对方似乎没怎么不开心,就说,“阿普唑仑啦,医生说吃了好睡觉。”
“吃了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
“没,才刚开始吃。”苏晓樯拉开了眼罩撕开了耳挂绳,“我就带了半个月量的,富山雅史教员说我有点焦虑的倾向,开了点药好睡觉,免得耽搁了北京的行动。
“现在的人多少都有点焦虑。”林年微微叹了口气。
“你也焦虑?”苏晓樯有点乐,好似找到了病友。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焦虑,但富山雅史觉得我算,还是重度焦虑,我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因为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林年说,“不用太害怕,执行部里基本是个有三次以上外勤经验的专员都多少有点暴力倾向、中重度焦虑、以及ptsd的症状,酗酒和报复性摄入香烟都算是比较轻的症状。”
“不是说执行部专员不允许酗酒么?”苏晓樯有些意外。
“规定是规定罢了,一个训练有素的专员想要隐藏一些自己的秘密太容易了,尤其是这种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的秘密。”林年说,“如果的确睡不着就吃些吧,但别上瘾了。”
“阿普唑仑也会上瘾?”
“会有一些药物依赖性,严重些离了这类镇定剂睡不着觉,长期吃肯定对肝肾代谢的压力增大,能少吃就少吃。”
“的确不怎么舒服,在候机厅的时候就有点头疼,我能感觉自己很困,但闭上眼睛意识又很清晰,有种特别矛盾的感觉。”苏晓樯说。
“好好休息吧。”林年看了她几秒后说。
苏晓樯点了点头,但药吃都吃了,不如借着药效好好地睡一觉。林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副耳机的降噪耳塞,“戴上这个,效果特别好,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人为噪音和机械噪音。”
苏晓樯把耳塞戴上呼了口气看向林年,林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头发示意她可以休息了,她才闭眼老老实实地休息了起来。
药效很快就上来了,以前她也吃过镇定剂类似的药物,但阿普唑仑是第一次,可能没有药抗性的缘故,这款抗焦虑的药似乎对她特别起效。
脑子里的杂念很快就清空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肌肉开始放松了,全身都开始放松了,胸口也不太闷了,之前一直难以收束的思虑现在也都消失了,期待的睡意也慢慢的从脑海最深的洞穴中畏畏缩缩地爬了出来,疯涨的藤蔓般蔓延全身将那些焦虑和不安全部压了下去。
在不知道多久后,可能是三分钟,也可能是三十分钟。
她感受到了一些惯性的推背,大概是飞机开始加速了,但耳边却听不见太大的噪音,林年给她戴上的抗噪耳机的确惯用,她只能听见一些微薄气流的嘶嘶声。
在那些蛇一般的嘶嘶声里,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色的潮水漫过陷入睡眠的苏晓樯的脚踝,大腿,腰间,逐渐将她包裹在温润的潮湿感中。并不会觉得窒息,反而有种回到母胎的安全感,就像有无数双手在她原本僵硬紧绷的肌肉上揉捏。
潮水的声音在耳边拍起又落下,舒缓,美妙。
在水流声中她隐约听见了其他什么声音,就像是巨鲸浮出水面的喷气她好像真的看见了在那黑色的潮水了,巨大的轮廓在她的头顶跃起,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水面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巨大的水流汹涌而来,裹挟着茫然的苏晓樯将她整个人冲向漩涡般的暗流之中,但在黑色的潮水里,一只手勐地拽住了她的手,将她固定在了原初!
这是做噩梦了?
苏晓樯在黑暗中抬头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果然看见了林年的脸,只是不如平常那般温和,而是充满了尖鳞骨突的狰狞峥嵘!
爆响在耳边再度爆炸!
苏晓樯勐地睁开了眼睛,她耳边的所有潮水声消失干净了,无尽的火与光映入了她的眼帘,耳朵内的耳塞被狂风挤出,巨大的气流轰鸣声以及人群的尖叫嘶嚎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苏晓樯的意识瞬间浮出水面,大量的空气被她抽进鼻腔,嗅到的却是燃料与焦臭的刺鼻味道!那脱落的耳塞从她的眼前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