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都市现代>国潮1980>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天府豆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经常相互接触的人,没有人不受彼此影响的。

还别看年京和哈德门他们认识也就个把月,但因为聊得来,经常一起下馆子,打麻将。

哈德门除了从年京的手里赚走了八万左右的利润,他还从年京身上学会了穿衣打扮,学会了吃西餐。

学会了时不时从嘴里冒出个高大尚的金融术语,学会了叼雪茄烟,学会了端着白瓷杯子喝咖啡的姿态。

至于年京,他则从哈德门身上找到了一部份丢失已久自尊心和自信心。

解决了一些曾经让他颇感屈辱,但过去又无能为力的麻烦。

要知道,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1985年之后,因为担心建设项目上马过多,投资过度,抽紧银根后,企业账户上“应收而未款”与“应付而未付款”的额度就大幅度上升。

国内越来越多的机关单位开始感到资金匮乏而不能及时付清账款。

另外,早在1984年之后,京城已经冒出了新一波的流氓和玩主。

他们其中一些人,并没有遵循江湖前辈的传统,靠着手里的刀子,手底下管着的“佛爷”,扒窃过日子。

反而与时俱进,如同日本经济发展时期冒出的那些“职业股东”似的。

许多人萌生了商业意识,也开始想方设法涉足于倒买倒卖的投机生意中。

不用说,流氓的本性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这些人天生不安分,经商不可能循规蹈矩。

大多数人,不是靠着暴力手段强买强卖,就是设局买空卖空钻法律的空子。

年京作为下海扑腾比较早的人,也是受过这些人坑害的。

他又好几笔账到现在已经被这些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拖成了死账。

钱数差不多十几万,虽然对他这样由国营单位背景的三产公司而言,根本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问题是这些人得便宜还卖乖,让他憋屈得慌啊。

那些混蛋吃准了他手无缚鸡之力,拿他们没辙。

诉之于法律又手续繁杂,旷日持久,实在不值当的。

于是不但猖狂到了光明正大在他面前上蹿下跳的地步,就跟没这么档子事儿似的。

甚至还总是以此调侃,拿他当冤大头取笑。

就差面对面嘲笑他,再啐他一口了。

以至于年京要是遇到这些人,反倒理亏心虚似的,要狼狈避让,尴尬离去,怕留在现场被人当笑柄。

这简直就是黑白颠倒!

而这些苦恼,过去的年京根本无法可想,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既然他认识了哈德门,又是哈德门想方设法极力巴结的贵人。

那么这样的事儿交给哈德门出面解决是最合适不过的。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年京根本就没有此意,脑子压根没转这根筋。

他只是偶然遇到那帮人的时候,唉声叹气发啦几句牢骚,哈德门就极为贴心地主动替他把事儿办了。

那天是1986年10月18日,年京又收了哈德门十几吨盘条,二十几方木料。

俩人去哈德门的仓库看了货后,就去吃饭。

打算饭桌上把合同签了,下午就银货两讫,把这事儿办好。

他们慕名而去的餐厅是广渠门的天府豆花饭庄。

这是今年4月份新开业的川味餐厅。

由于是重文区饮食公司和四川有关部门联合开办的。

不但地址选的不错,一座古色古香,素雅敞亮的三层楼房菜。

而且这家饭庄是六位四川特技厨师主理,味道极为地道。

尤其以豆腐菜为主打。

既适合这个年代京城人那还不太能吃辣的舌头,也比主打海鲜的粤菜更贴近普罗大众的消费水平。

于是开张没多久很快就火了起来,他们到了地方进去的时候,直接的感受就是名不虚传。

餐厅的装潢川蜀风情特别明显,那给客人沏茶的长嘴水壶特别招眼。

别看刚过十二点,居然就满座,还得等。

但更没想到的是,年京还在这里遇见了熟人,有一桌儿离大门口不远的四人座,有两男两女,看样子已经点好菜了。

见到他和哈德门进来,其中一位就嬉皮笑脸的站起来摆手招呼,“哎,真巧啊!年总!过来,过来坐,咱一起喝点。”

至于年京,看见他们却非常尴尬,敷衍式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结果他刚一转身出门,那桌儿的人就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哄笑。

追着年京跟出来的哈德门是一头雾水,但已经多少察觉出不对来。

别的不说,就那帮人招呼年京的方式极为不礼貌,那手势跟叫狗似的。

但碍于年京难堪的脸色他也不好直接问,便旁敲侧击。

“年总,这是怎么了?觉得里边太乱了?想换地儿?”

年京叹口气,倒也没刻意隐瞒坏情绪。

“嗨,别提了,乘兴而来,没想到碰上个臭虫。”

“臭虫?您说刚才跟您打招呼的?我还以为您的朋友呢?”

“朋友?那是一帮无赖,咱们要在这儿吃,你信不信,那几个能把他们餐费让我替他们出。”

“凭什么啊?”哈德门一听就火了。

“还不是凭他们混啊。你不知道,刚才叫我那小子,他哥是蹲过大狱的,和平门那边有一号的流氓。叫什么马虎子的,过去我是不知道,才会跟他做生意,结果让这小子坑了,扎了我两万却不见货。找他要吧,他就说钱都赔光了,然后把他哥抬出来,说要钱就跟哥去趟白洋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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