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拧拧眉,“要死了,得研究风土人情和地质结构。”
听得出她语气有几分不情愿,凌西泽纳闷,“看那些做什么?”
“工作。”
“演戏?”凌西泽微怔。
“向导,给人一份行动攻略。”司笙想着欠下的人情,忍不住抱怨几句,“董其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一介武夫,还得啃书,绝了。”
“……”
凌西泽没憋住,耸着肩膀兀自乐了。
“笑什么笑。”
司笙没好气地揉着他的头发。
头往后一仰,凌西泽瞧着她,实诚地说:“我一直觉得,你是做那种刀口舔血的活儿的。毕竟是一方霸主。”
结果,啃书?
“……”
一拍他的脑门,司笙不跟他计较。
她有架子在,江湖人的事,不适合跟他讲太多。
她一份向导资料……搁黑市上,不知多少人抢着买呢。
经验和知识,占据一样的,不少。若两项兼备的,少得可怜。
得亏她现在身体抱恙,有慢慢退出的打算,不然她往西北道上稍微透露一下她营业的消息,多少人急着上门砸钱找她……这货知道个屁!
*
司笙去给凌西泽泡了杯牛奶,然后抱着一本厚厚的人文资料,坐在飘窗上研究。
书桌跟飘窗挨得近,中间摆着一落地灯,司笙没注意到,根据夹着的书签打开书页时,忽见有暖黄的光落下,照在书页上,一圈的光晕。
司笙侧首。
凌西泽起了身,离开原座位,拎着牛奶,正站在落地灯旁,微微侧目,视线落到她的方向,唇角勾着微妙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
灯就是他开的。
喝了口温牛奶,凌西泽对上她的视线,笑笑:“没想过拿张本科毕业证吗?”
司笙乐了,“我们江湖人,不看这个。”
“一直混江湖?”
“不喜欢?”
“怕你老了后,打不过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伤自尊。”凌西泽漫不经心地说。
“……”
司笙一怔,眼睛微微圆睁。
“另外,你看书的时候,特有气质。”凌西泽找补道,“老了应该更有韵味。”
“……”
过一天是一天的司笙,从未想过多年后的事,眼下跟着凌西泽的思路一幻想,当即表情有点僵硬。
半晌后,她幽幽出声:“凌西泽。”
“嗯?”
“天一亮,我们去跑步吧。”
“……”
凌西泽感觉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一转身,就被司笙推了下去。
跟司笙跑步,那才真叫“伤自尊”。
偏又不敢拒绝。
将牛奶一饮而尽,凌西泽放下玻璃杯,心情一言难尽。
……
司笙和凌西泽没怎么聊天。
一个专心对着电脑研究程序,一个坐在窗前认真翻看书籍。
偶尔,凌西泽会停下动作,懒懒地往后靠着,偏头去看一侧的司笙。
司笙看书时很安静,长腿一曲一伸,书本摊在大腿上,眉目冷清,偶尔会皱一皱眉。她从不做笔记,阅读速度很快,没多会儿就会翻页,但平静自若的神态,往往让人觉得,她没有一目十行的敷衍,而是真获取了她想要的知识。
有时司笙看烦了,会歇一下,侧首盯着凌西泽瞧,解闷。
这男人不知怎么长的,眉目鼻唇,每一道线条,都长在她的审美上,每个角度都看不腻。
工作时他一般没有表情,成熟的眉眼透着股凌厉劲儿,少了些许随和懒散,偶尔会有抿唇、锁眉的小动作,极其轻微,线条轮廓会隐隐泛着锐利锋芒。跟平时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可一举一动都极具魅力,勾着人。
他不说也猜得出——
公司里肯定有不少喜欢他的姑娘。
跟她大学交往那会儿,哪怕是让他搁楼下等一会儿,都有小姑娘红这张脸上前搭讪。
就这么一祸害。
天色渐亮,晨光微熹,有光落尽室内,灯照的光线被衬得无足轻重。
凌西泽停下活儿,活动着僵硬的手指,往后一倒,斜斜地倚着,笑眼看过来,“盯了快一刻钟了,看不够?”
歪着头,司笙单手撑着下巴,很直接,“嗯。”
“……”
凌西泽一顿。
旋即,又忍不住笑开,手指一蹭鼻子,笑得无奈又纵容。
她越这么坦诚……
他越不想离开她。
将书本一合,司笙只手将其抱在怀里,走下飘窗。
她的发丝披散着,敞开的窗口有清凉的晨风吹入,荡起她的发梢,在身后轻扬。阳光破开云层,落下一道刺眼的晨光,斜斜地洒进来,罩在她身后,为她镀上一层毛绒绒的金光。
美得人呼吸一窒。
司天仙赤脚走过来,顺手将落地灯一关,把书本搁在桌面,绕到他身后。
“熬了一夜,你跑步不会猝死吧?”
她空出双手,手指覆在他两侧太阳穴,轻轻给他揉捏着。
司笙一般不伺候人。
实在是心疼他,才给他特别待遇。
“……不至于。”
凌西泽嘴角微抽。
司笙仍是不放心,几秒后,做出决定,“你散步,我跑步。”
“不学竹笛了?”凌西泽问。
“跟林羿约在六点,来得及。”
忽的想到什么,凌西泽问:“他没想教你吧。”
“嗯。”
司笙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