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贼人……贼人走了没……”
“好像……好像走了。”
手拿着擀面杖妇人又仔细倾听了片刻,这才确信门外没了人,很小心打开了道缝隙,又慌里慌张猛然紧闭房门,动作大的让躲在床底的男人再次紧缩不敢乱动。
……
“好像……真的走了……”
妇人再次开口,过了好一会才又传出男人几乎听不到的小心,再次得到妇人肯定话语,男人才从床底钻了出来,没来得及拍打破旧衣衫上满是灰白色蜘蛛网,慌里慌张摸索着仅剩丁点油脂的油灯,嘴里快速低喃着一刻钟震天砸门声音。
“三娘,快,快寻油灯,贼人说……说二十亩田是……是不是真的?”
妇人这才想起一刻钟前,持着火把的贼人往门缝里塞入的东西,也跟着慌里慌张寻找起油灯来。
豆火光亮起,妇人寻到纸张后,慌忙送到一辈子了的童生相公面前。
“相公,快……快看看,贼人是不是真的给了咱家二十亩田?”
男人急忙看向纸张,看到田契上朱红色官印,嘴巴如同窒息的鱼儿。
“这……这……”
“相公,贼人是不是真的给了咱家二十亩田?”
妇人一阵摇晃,男人慌里慌张奔出门房,奔出破旧低矮院落后,才发现左邻右舍全都奔出门房,甚至有些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这哪里还是贼人……”
男人低喃,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不解看着无数人走出院门……
百十骑纵马向南狂奔,耶律速敢一脸不解看着身侧几乎悬挂在战马上的孩童,看着随着战马狂奔起伏孩童,怎么也想不明白,六十万贯就这么不要了?那些贪婪官吏、士绅家财不要了?
耶律速敢想着大汗嘱咐话语,还是忍不住快速踢动了两下腿脚冲到蔡鞗身侧,不解问道:“驸马爷,末将能明白那些人不愿拿出六十万贯银钱,官田反正都是公家的,即使盖了大印,事后估摸着也会强迫着百姓交出官田,可……可咱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啊?”
耶律速敢问出,虎子冷漠转头看了一眼,继续小心护在左右,一手长弓一手箭矢、缰绳,双目不时扫视左右,唯恐冷箭伤了蔡鞗,在他们前后左右另有十余手持滴水形骑盾,总是有意无意挡在蔡鞗左右。
蔡鞗看了眼高大辽国汉子,摇头道:“给你六十万贯银钱,你能送去辽国吗?”
耶律速敢一阵呆愣……
“记着了,咱们上岸不是为了银钱,而是为了保命!有命才有银钱,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又唯恐随同登岸的辽兵胡来,蔡鞗稍微降低了骑速,严厉道:“不管你们理解不理解,明不明白,都要严格遵守号令,你们若敢稍有不遵号令,别怪小爷砍人脑袋!”
耶律速敢心下一惊,在成为眼前小儿亲随时,大汗便当着他的面言生死不论,初时或许不怎么在意,在南京见识过太多他的随意,可随着登船后,见识了他的军法严厉后,也不敢稍有大意,忙郑重抱拳应诺。
十七押着两千俘虏先行,蔡鞗快马疾驰下,仅小半日便赶上了拖拖拉拉两里地人群。
百骑的到来引起俘虏们一阵骚动,蔡鞗打马奔到十七跟前。
“一路没什么意外吧?”
十七摇头道:“除了几个衙役被砍了脑袋外,并无意外。”
蔡鞗微微点头,将十七拉近了些,低声说道:“从现在起,每隔半个时辰放走一些人,押解的银钱依照约定发放,沿途村寨的马匹、驴子,能用银钱购买的一律购买,不愿意的就用怀仁县名义强行征用,允许你们伤人,记着身穿怀仁县义勇军衣物,记着,一定要快!”
“十七明白!”
十七重重点头,蔡鞗又拍了拍他肩膀。
“咱们的人,每一个都是金子般贵重,一定要小心谨慎!”
十七再次重重点头,蔡鞗大手一招,百十骑不作停顿,纵马向南狂奔,一路奔袭毫无所觉的海州城。
蔡鞗刚带着百十骑离去,长达两里的队伍便是一阵骚动。
“凭什么他们可以先行离开?”
一汉子猛然推开一名兵卒,大怒冲着一干俘虏大喊。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们先行离开?”
十七踢马上前,不等汉子转身,刀光霹雳闪过,喷出的鲜血顿时吓住了骚动人群。
“你们可以离开,可以拿着钱财、地契离开,但必须是老子点头!”
“哼!”
“从现在起,每五里地可离开百人,哪个不服,别怪兄弟们的刀子太快!”
随着人头掉落,骚动很快平息下来,无数俘虏看着一群人手拿着银钱、地契离去,原本还磨磨蹭蹭队伍陡然加速,看着几乎成了小跑的队伍,十七很满意点头。
不时会有俘虏半途离去,百十“贼人”也随之离开队伍,脚步急匆前往俘虏们所知道的村庄,不半个时辰,一头头驴子、骡子、老马加入人群,随着一个又一个“五里地”过去,一群又一群俘虏欢欢喜喜拿着钱财、地契离去……
海州产盐,只不过不如淮盐、浙盐产量,运盐也一定需要骡马、驴子,上好的战马不好弄,拉车的老马还是有些,也有跑不快的驴子和骡子,军卒半夜登门,不管愿不愿意,一律扔下银钱拖走,看着价格还算公道,虽然引起一些百姓不满,在刀兵强压下,也不会梗着脖子的硬碰。
随着队伍越来越小,马车拖拉着的银钱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