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先并未在意耶律延禧的不耐烦,躬身抱拳道:“回大汗,臣之三弟……”
刚提到“三弟”两字,耶律延禧就是一阵恼怒,大手一摆,怒道:“不要提那混蛋!”
萧奉先一阵苦笑,知道坐直了些身子的男人因何恼怒,却又不能不开口,说道:“大汗有理由恼怒三弟,甚至砍了三弟脑袋也不为过,只是今次三弟却是立了大功,臣也不得不提起。”
耶律延禧一愣,萧贵哥忙说道:“大哥此时前来,想来是有要事的,此处也无外人,大哥尽管说就是了。”
萧奉先默默点头,神色郑重道:“三弟刚刚来告,说是宋国来了一人,此人原是我辽国之人……”
提到“宋国”时,耶律延禧面色不由郑重起来,若是东京未失,南面传回的消息或许不会让他担忧,但今时不同往日,也由不得他不得不神色郑重,但随着萧奉先说着陈飞燕话语,又有种天方夜谭般的不真实感。
“你说那……那小五衙内要每年拿出百万贯银钱,为我大辽养一万精锐军卒?”
耶律延禧一脸的疑惑,萧贵哥更是讶然不解。
萧奉先正色道:“大汗想来也听说过宋国传出一娃娃两千万贯买扑一座荒岛,以及送给宋国朝廷数百万两黄金的事情,而那娃娃就是这个‘小五衙内’蔡鞗。”
耶律延禧、萧贵哥心脏没由来的一阵狂跳,他们很清楚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
萧贵哥犹豫说道:“大哥以为此事可是真?”
萧奉先沉默数息,看向一脸期意耶律延禧,说道:“两千万贯、数百万两黄金太过震撼,故而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故而咱们都是知晓,此子所言真伪如何尚不可知,需要大汗遣人前往宋国,细细察清楚此子身世、过往,确定百万贯真伪,一旦为真,我大辽国必然再增一强军。”
萧奉先抱拳又是一礼,说道:“大汗最是知晓我大辽兵制,一精锐正丁需三名辅卒,皆因我朝征募兵卒皆需自备兵甲器具,自备粮秣战马,故而需每每打草谷以养兵卒。”
耶律延禧默默点头,自家事自是最为清楚。
萧奉先继续说道:“此法让我大辽兵卒时时都精于作战、厮杀,但却因为军中无粮饷,因需自备兵甲,故而与女直野人拼死厮杀时无法持久、无法拼死一战,皆因一旦战死、受伤,也无宋人那般的抚恤。”
“但那宋人娃娃以宋国禁军上等卒待遇养我军,一卒月奉一贯、粮两石,并为军卒配备兵甲器具,如此一万兵卒将再无后顾之忧,臣相信,给臣三五年,臣必会剿灭那些该死的野人女直人!”
耶律延禧胸口火热,他能听出萧奉先想要表达的意思,整个人跳到地上,不顾此时正是滴水成冰时节,赤裸着胸怀来回走动……
“立即派人前往南京,立即让人察清楚那娃娃的所有事情,立即确信真伪!”
“若那娃娃所言是真,朕绝不吝啬田地!他想要多少,朕给他多少!”
……
耶律延禧焦躁的如同碾磨的驴子,猛然看向帐外。
“来人!”
耶律速敢忙掀帘走入,抱拳道:“耶律速敢在。”
“立即前往西营,将那宋国……将那……”
耶律延禧开口“宋人”后才发觉不妥,一时又忘了陈飞燕姓名,耶律延禧忙说道:“大汗莫急,此时那汉民已经大醉,还是等了明日再找来询问也不迟。”
又犹豫说道:“如果那娃娃话语是真,此事还须谨慎小心,若是被宋朝得知,恐怕将有变故。”
“对对……”耶律延禧忙点头,说道:“以大兄所虑,又当如何?”
萧奉先一阵皱眉,说道:“百万贯银钱不是个小数,即使宋国富裕,百万贯也需宋国数个州府赋税,如此之多银钱来养我辽国万卒,或可隐瞒了一时,终不能隐瞒了长久,若那娃娃真给了咱们,恐怕也不怎么忌惮宋国不满,也或许……是宋国太师心意。”
“此事若为真,以三弟得知情形来看,宋人不插手供养万卒统领之事,仅仅是将领是否勇武,这些事情难不倒咱们,即使将整个营州给了他招募民夫耕种养卒也算不得什么,关键还是确定真伪,确定那娃娃是否真的愿意供养万卒精锐。”
耶律延禧很是心动,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百万贯养一万卒,是不是太浪费了?而且将供养的精锐放在营州……”
耶律延禧心下苦笑,这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想着这些了?苦笑道:“大汗,此事不急,只要此事是真,三弟言宋人不插手军中之事,军中所有将领都是咱们辽国将领,银钱送来后,具体如何使用不还是大汗来决定?反正那娃娃不喜欢女直野人,银钱用在哪里,不也还是为了平定野人叛乱?”
听了这话语,耶律延禧很是满意点头,笑道:“大兄说的不错,百万贯银钱,二十万石粮,怎么也当多养些精锐才是。”
又郑重说道:“此事一定要尤为重视,要尽快派人前往宋国,一定要尽快确定此事真伪!哪个敢疏忽大意,别怪朕诛族!”
萧奉先郑重抱拳道:“大汗放心,臣今夜就遣人前往南京,绝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东京是契丹人龙兴之地,龙兴祖地丢了,这让耶律延禧日夜难安,各部也有了诸多不满言语,如今听了竟有人愿意资助,哪里还有半点睡意?萧奉先离去后,依然如同碾磨驴子在大帐内来回走动……
第二日天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