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朱勔大怒,看向坐在主位的蔡卞,又看向低头不语的杭州制置使陈建,看向绫锦织院大使杨胜、通判刘越两人,见两人不开口,心下尤为恼怒。
朱勔抱拳道:“那苏瑞当街杀人,如此恶贼当明刑正典,当严查苏家与贼人……”
“够了!”
房内陡然一静。
“本官前来时,你们就该得了开封急信,就该知道官家对你们的作为很是不满,先是帛锦,如今又是粮食,以至于整个江南都动荡不安,本官很想知道,诸位可有安定之法?”
陈建不敢抬头,若非蔡京支持,他也不可能留在富庶的杭州为官,见蔡卞大怒搬出朝廷、官家,又哪里敢开口反对?
杨胜是北司副都知杨戬的义子,是官家赵佶亲近内侍,原本与蔡京关系不错,之后因权利之争,转而与蔡京争斗不断,但杨胜知道,若再阻止蔡卞安定江南,日后也只能前往西北受苦。
陈建、杨胜低头不语,通判刘越更不敢轻易开口。
蔡卞冷脸说道:“蔡府收购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帛锦、熟丝,你们应当知晓,收购之下究竟牵扯了多少桑农、织工,如今又正值粮食动荡价低之时,不将那该死的苏瑞交给蔡府,你们谁能补足三千万贯银钱赋税,本官可以一力担之!”
“三千万贯”出口,不等他人开口,杨胜忙说道:“就是把苏杭所有富裕商贾杀一遍,那也得不到……”
说到此处,杨胜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语,忙郑重点头。
“那贼子光天日下当街行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交给蔡府已是便宜了他,下官以为蔡大人处置并无不妥。”
陈建抱拳道:“下官愿意听从大人处置。”
见陈建、杨胜点头,朱勔只得无奈点头答应,可还是说道:“下官对大人处置无异议,只是……只是城外义勇军又当如何?”
朱勔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建登时急了,忙说道:“正值江南动荡不安时,下官以为义勇军当返乡以安民心,避免再次发生杭州动荡之事。”
蔡卞知道义勇军在杭州时没能进入城内,没能得到诸多好处而心生怨怼不满,稍微想了下,点头道:“陈大人思虑颇为稳妥,就以陈大人之言,但还须严肃军纪,严禁兵卒骚扰百姓。”
陈建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抱拳道:“大人放心,下官定会亲自督肃军纪、严加管教!”
蔡卞一一将人看过,说道:“江南是我朝七成税赋之地,官家对此尤为重视,诸位当勤勉任事以报国恩,虽然贼人当街行凶影响甚大,也还无法与江南安稳相较,公私、轻重缓急诸位当分辨清楚。”
“本官已经向朝廷奏报,刘大人暂为苏杭安民使……
“朱大人暂理督运,须……”
“陈大人严肃军纪……”
……
蔡卞一通仔细安排,厅堂内有喜有忧,谁也未有想到通判刘越会成了最大赢家,由杭州通判一跃成为苏杭安民使,自此打通了坦途大道,朱勔心下很是不满,不满自己被排挤到了权利边缘。
大宋朝每年需要一亿两千万贯银钱支出,为了保证足额税赋入京,也就有了地方纲辰之事,不仅如此,对于纲辰运输也尤为重视,但凡稍有差池便是家破人亡,毕竟纲辰运送的是都是财货,丢失是要赔的。
朱勔面色阴沉,杨胜、陈建唯恐又因他而招惹了祸端,自出了官衙便脚步急匆。
“陈大人,杨大使。”
朱勔大步追上两人,两人想故作不知也不成。
陈建抱拳苦笑道:“朱大人还是饶了兄弟吧,换了谁家子嗣被人刺伤在床也是恼怒无比,朱大人又抓着那伤人贼子不放作甚?”
朱勔皱眉不满道:“陈大人难道不想平息义勇军的不满?”
不提此事还罢,提起就是一肚子气,陈建不悦说道:“不提义勇军不生气,当日若非是你们阻拦,陈某又怎会如此闹心?”
杨胜苦笑道:“谁又能想到小五衙内会袒护了那些老狐狸?要怪就怪蔡家人太过霸道,小五衙内如此,蔡小学士如此,今日又是如此,奈何?”
陈建无奈叹气到:“肥肉未有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臭,罢了,还是稳妥些为好,可莫惹了官家、太师不喜,将咱们兄弟发配西北才是真的不值。”
听着他话语,杨胜也只能苦笑点头,朱勔心下不满,说道:“蔡家人霸道也就罢了,可让朱某督运粮食又是哪般道理?”
陈建、杨胜两人相视,自是清楚运送纲辰的苦楚。
杨胜上前,拉住冷着脸的朱勔手臂,苦笑道:“运送纲辰虽苦了些,却也并非没有订好处,朱大人还算是不错的,兄弟才叫一个真真搬石头砸自己脚呢,兄弟又找谁寻理去?”
陈建又是一阵苦笑,为了配合朝廷,各地织院不断用帛锦挤兑苏杭商贾,帛锦之事尘埃落定,各地织院才发现自己亏大了,市易关闭时,帛锦价低时卖出,此时市易已开,各地织院需要补足朝廷所需帛锦时,却悲哀发现,还要从蔡府高价回购。
“织院还算好的,义勇军才是真的麻烦!”
陈建看向朱勔,说道:“兄弟督运纲辰虽劳累些,至少还有些好处可拿,回头再看看杨大使与陈某,那才叫了一个凄惨。杨大使需自掏腰包,补足织院帛锦的缺额,陈某呢?义勇军不满,又岂能不花费无数银钱?”
陈建苦笑一声。
“还是算了吧,得罪了蔡制置使无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