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什么事?
况且即使她真的有什么事,又怎么会告诉裴芥?
从前不会做的事情,现下自然也不会。
“三表妹往后休要这般说话,若是让外人知晓,还以为是三表妹要故意污我清誉。”顾遥怜说,“蒋三太太和姑母是旧识,这些年来往的自然也就频繁了些。”
“我被姑母养在身边多年,三太太也是看在姑母的面上,平日里才会同我多讲几句。这是长辈们疼爱晚辈,却不想被人误会。”
她同蒋文生,原本就没什么感情。
蒋家人多次提及这门亲事,蒋文生更是在她姑母面前,发誓会待她好。
姑母起初没有答应,无非是想抬高她的地位。
顾遥怜知道,姑母是喜欢蒋文生的,所以她是安心待嫁的。
即使后来柳家人到处宣扬她同柳钰有什么,蒋家也未曾说过这门亲事要作罢。
她想,蒋家人如此的明理宽厚,或许蒋文生真的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她自然心动,也曾想过以后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谁知后来蒋文生见过顾遥卿后,便开始嫌她处事小心、为人呆板,说她空有皮囊毫无内在,是个木头做的女人。
可从前他明明说,这样的她最是沉稳。
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几年后,蒋文生娶了她的姐姐顾遥卿。
蒋家要娶顾家的女儿,娶谁不都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姑母认为蒋家在羞/辱她,和蒋家三太太沈曦断了来往后还亲自和顾长鸣大吵一架。
之后,姑母的身体就愈发差了。
蒋家人当真可笑,是他们主动来提亲,说的天花乱坠。又是他们主动来换婚,把她践踏到泥里。
这样的人,多说他们一句,顾遥怜都觉得恶心。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裴芥愣了愣,平日里她提起蒋文生,顾遥怜神情大多是羞涩,如今却很冷淡,“是不是蒋家公子惹你生气了?又或者是……”
裴芥抽了一口冷气,“你同柳家三少爷,是真的吗?”
“三表妹今儿怕是吃了酒,说话越来越糊涂了。”顾遥怜声音冷淡,“任姨奶奶便是如此教三表妹的?上嘴皮碰下嘴皮便污人清白?”
“我虽不是伯府的姑娘,却也是在裴家长大。如今三表妹陷我于水火之中,便也是在毁大表姐和二表姐的清白。若是大太太知晓此事?不知会不会怪三表妹不懂礼仪?”
裴芥未曾想到顾遥怜转了性子,平日里她们私下也曾聊世家公子,在她提起柳钰容貌和才华都出众的时候,顾遥怜虽不附和,却也会跟着笑。
她们曾经无话不谈,所以裴芥知道该怎么拿捏顾遥怜的脾气。
顾遥怜方才的话,口气很是不好,像是在训斥她一样。
裴芥有些恼羞成怒,“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是最清楚我的人,我是什么为人,姐姐您是明白的。”
“我如今的处境,一辈子也只是被人一句话便决定的事,和浮萍又有什么区别?姐姐却拿这事来戳我心窝子?”
“罢了,我这样卑贱的人,也不配和姐姐来往。是小芥这些年糊涂,妄想你是我的亲姐姐,才会如此的关心你。”
裴芥拿起帕子,居然‘呜呜’的抽泣了起来,瞧着十分的可怜。
顾遥怜靠在绣了蔷薇花的大迎枕上,却没有开口安慰裴芥。
从前裴芥总在她面前提起柳钰,如今想来,或许裴芥一开始就在试探她?
裴芥同她去柳家的时候,的确见过柳钰,可也仅仅是一面之缘,为何裴芥多次帮柳钰说话?
顾遥怜一直都知道裴芥替大房的人传消息,如今更明白裴芥私下怕是和柳家也有来往。
墙头草也不过如此。
“三小姐你怎么哭了?”香微从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给顾遥怜的汤药,“你可别哭了,三爷不许咱们永青阁的人在院里哭,说是晦气。”
香微不似香雾和香檀那样聪慧,只知道认死理。
昔日裴蔻和裴芥起了争执时,不小心把前去劝架的顾遥怜推到了池子里。不懂水的香微毫不犹豫跳了下去,结果没有救到顾遥怜,却差点把自己溺毙在池子里。
当时不少人都取笑她添乱,她后来也觉得自己蠢笨,躲着顾遥怜和钟妈妈绕路走。
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前世陪着顾遥怜走到了最后。
所以在钟妈妈说要把香微一起送回柳家的时候,顾遥怜才会出言阻止。
“你……”裴芥没想到一个蠢笨的丫鬟居然敢数落自己,“你这是什么话?我连哭都不能哭了?”
香微皱眉,“奴婢也是好意提醒三小姐啊!”
“这是三爷定的规矩,若三小姐不高兴,不如去找三爷问问,为什么不让人在院内哭?”
香微把汤药放下后,喃喃自语,“奴婢想哭都忍着呢。”
若不是香微提醒,顾遥怜都差点忘记了这个规定。
姑母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偏后院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又仗着姑母仁慈,总在姑母面前哭诉,让她出面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姑父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把那些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发卖了一部分,还有一些送到了乡下的庄子上。更是规定往后不许下人在永青阁内哭哭啼啼的。
永昌伯府的男人们似乎看不见内宅的勾心斗角,可唯独她姑父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永青阁内的下人,对王若兰都十分的恭谨,不敢有半点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