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文玉章急眼了,袁冬初还是不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怎么?文三小姐对此有疑问?或者,这篇也入不了三小姐的眼?”
不等文玉章答话,袁冬初当机立断:“那就再来一篇适合我们穷苦出身的。嗯,冬初文才有限,这个只能写短一点。”
她心里有底,有效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这才不浪费她这穿越者的身份。
虽然是抄,但也要抄的恰到好处才行,是不?
她现在就有一首恰到好处、很应景的诗,上学前就背过,记得很牢。
“蚕妇: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收笔,吹干墨迹,递给杜瑞华。
接着,袁冬初也不管庆州那些闺秀都是什么表情,径自站起身来,笑着对卓静兰说道:
“我也就这点墨水了,再往下怕是真写不出来了。嗯,咱这就走吧,去看河塘里是否有莲蓬。”
卓静兰表情复杂的看着她,你这点墨水已经有点惊世骇俗了好不?我们穷尽毕生之力,也及不上你急智而出的这点墨水。
袁冬初这边,刚说出几句话,忽然就激发了灵感。
谁说她就这点墨水来的?
她又想起别的文字精华了,墨水远远不止刚才那点。
虽然刚才的三连击已经足够击溃文玉章这些人。但再来几次重拳,应该也行的。
比如说著名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婷婷的舞女的裙……
那是语文老师要求背诵的,她还真记得那两段。
再不济,把“荷塘月色”的歌词写下来也行啊,这个她绝对熟。别的不说,和眼前这帮不学无术的贵女们比,绝对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算了,不能不给人家活路是不?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当然,如果文玉章觉得不过瘾,再给她来个三连击也行。
除了两个不同风格的“荷塘月色”,不是还有刘禹锡的陋室铭嘛。
咱穿越者,自带金手指,咱怕谁?
卓静兰不知道袁冬初想的什么,但已经取得胜利,见好就收,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这才聪明。
卓静兰应声站起,曾茹见状,也是一点儿不含糊的站队她们:“走啊走啊,嫩的莲蓬若结了莲子,清甜的也很好吃。”
三个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婆子,真就这么走了。
吴秀瑾下意识的也站起身,冲着三人的后背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关照卓静兰和袁冬初两人,但现在看来,她们哪里需要人关照嘛?
尤其是这个袁冬初……
吴秀瑾都有点困惑了,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真是出身船工之家吗?
她真的只是买了几本书,通过询问读过书的人,再用诚运那种认字方法学会了读写?而不是有哪个名师大隐悉心教导出来的?
但这里终究是杜家的府邸,去池塘边玩耍,还是得有杜家人照应才行。
吴秀瑾刚想要给杜瑞华使个眼色,人家杜瑞华作为主人家,早就指派了府里的嬷嬷和丫鬟,随在卓静兰一行人身后伺候去了。
杜瑞华的视线从卓静兰三人的背影收回,再面对一败涂地的文三小姐时,她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道文玉章安慰几句,还是干脆把这些纸张收走,当这事儿没发生,直接找下一个话题。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凝珠,把桌上这些杂物清理下去。”杜瑞华吩咐贴身大丫鬟,用的是轻蔑语调。但扫过凝珠的目光中,却丢下一个隐晦的眼色,让她把这些东西妥善收好。
凝珠带了两个小丫鬟,快手快脚的收拾桌面的笔墨纸砚。
收到文玉章面前,凝珠见文玉章的手压着几张纸,没有松动的迹象,有些为难,便求助的看向文玉章的丫鬟。
那丫鬟也是既尴尬、又替主子恼火,但也知道这事儿和杜家没关系,忙轻唤一声:“三小姐。”
文玉章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听到丫鬟的提醒,神色间才有了松动,但按在纸上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她手下按着的两张纸,一张是用现代行文方式写的那篇短文,另一张上面就是那首五言古诗蚕妇。
袁冬初最先写的那篇,她不太稀罕。写的虽好,但给她时间,勤加钻研之下也能写出。就算她不行,家中读书好的兄长写几句这样的文字不在话下。
但第二次写的那篇,那种娓娓道来的流畅,书写出一种深入人心的意境,好似真有一种宁静温馨流入心中,非常美。
而最后那首短短的五言绝句,几句很平常、没有华美辞藻的诗句,其中包含的内容却很多,表达的意思也很深。
出身豪富之家的文玉章,很看不起诗中之人的贫贱。
但同时,只用浅显易懂的二十个字,就充分表达出养蚕人对自己处境的哀叹、和对锦衣玉食家族的愤愤不满。
如果换作她,让她用一首五言绝句,把一种集聚很深的情绪表达出来,她自认做不到。
不但做不到,就她诵读过的诗书,能做到这点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这个袁冬初,却是做到了。
她用穷人的方式,写了一首表达穷人情绪的五言绝句,文玉章连个指责袁冬初抄袭的机会都没有。
试问,哪家读书人能写这种表达贫贱民妇情绪的诗文?
凝珠见文玉章回神,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