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此事的,不单单是酒楼谈天时才有,街坊邻里的大妈们一样热衷于此。
某家境比较殷实的婶子,和身边一个妇人聊天:“这个好,隽州有种夹丝棉布,颜色和花样都好,又便宜耐穿,我家闺女最是喜欢。我这就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定要买些回来。”
身边一个妇人诧异道:“买几尺花布而已,嫂子你的家境好,用不着商量吧?”
先说话的婶子笑道:“你这就想少了吧?好远的路,又要给信局代购的邮资,咱买这一次,要算值了才行。自然越多买越合算,我准备给家里每人都买上一身衣裳的布料。过不久就是大年了,多买了也闲不下。”
“果然是这样啊,”妇人恍然大悟,“嫂子你且等等,我也回去商量一二,和你搭个伴,咱们也好相互分摊些邮资。”
“嗯嗯嗯。”那位婶子笑盈盈的点头。
这布料一准儿得买值了,从那么远的地方买回来好料子,邮资和一来一往的盘缠相比,连盘缠的零头都不足。
如今,还有人帮忙分摊邮资,多好的事儿啊。
…………
诚运投递代购的事儿,在通州被议论的如火如荼。
另一边,诚运投递另一个合作方的廖清溪,看着一叠开办信局的计划书。
当看到涉及到代购这一项时,忍不住啧舌。
袁冬初构思的代购业务,是妥妥的两头通吃啊。
一边赚着代购委托人的邮资,另一边,还打算和买卖商家洽谈长久生意的代销佣金。
别家商贾做贩运生意,还得自己掏银子买了货物,路途迢迢运往目的地。
接下来,或者放在自家店铺,等人上门来买。或者少赚些差价,以低于零售的价钱再贩一次,兜售给别家店铺。
这其中还存在着风险,若贩来的物品看走了眼,没什么人稀罕,说不得,就得压着银子了。
一时卖不出去,或者砸在手里也大有可能。
可诚运投递做的,只要从异地带回物品,立即就能转手换回钱财。
如此保险的贩卖生意,不但能赚钱,还不用担着商籍的低等身份,这是钻了好大的空子呢。
诚运投递照着这样运作下去,好处都让他们得了。
“此女着实厉害,比不了啊。”廖清溪连连叹息着,把那叠文书交还给卓远图。
看文书之前,他说替廖家投了份赚钱的生意,多多少少还有点不确定,颇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在内。
可现在,这种不确定是一点儿也不用有了。
不能比啊,人家平民之家的孩子,还是个女子,真不知如何养大的?
廖家家大业大,族中又有各种田地、租赁账目做实物培养。
可结果呢?无论嫡支还是旁支,整个家族也没培养出一个有本事的儿郎。
廖家这样的大族,历经十几代,能做到守成已经很不容易。
就算家里囤着银子,想做点什么营生,却是无从下手。到最后,无非就是开家布庄、绸缎庄,弄个酒楼、买点地。
收入是稳,但也仅仅是稳,供应一个大族花销之后,略有盈余而已。
廖家好几代人,已经不敢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能守住当下就很好了。
可在他手中,就寻到了这样的机会,廖家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这下安心了吧?”卓远图笑呵呵的收回文书,若不是廖清溪是参股人之一,他哪有机会看到这种稀罕东西?
“是啊,真不知易水县是什么风水,这样的人出一个就足够惊人。如今,却是一下子出来两个,这让别家子弟还怎么出头?”廖清溪说话好似抱怨,其实还是赞誉更多些。
“是啊……”卓远图却是略感惆怅,一个两个的出奇人物,却都着落在别家了。
那天廖清溪找来,看似是顾天成手头有紧,廖家又势大,不得已才让出一成股。
可事后再想,顾天成这一步走的,却是对诚运投递和诚运南北大有好处。
鸿江船厂财力是有的,多少也有些声望。但若真遇到朝中权贵,他一样得看人眼色行事。
但廖家就不一样了,人家不但有百年声望的书香大族,在历代朝中都有根基。
虽然廖清溪想明白之后,除了在总号安插了两个账房,再不参与信局经营。
但他在信局的一成股却很有分量。一旦诚运投递在经营过程中遇到阻碍、或者恶意打压,廖家出来问上一句,任谁也得掂量一二。
没准儿顾天成一早就想到了这些,就像他比他们两人更早想到,廖家虽然势大,却不能过多参与信局事务。
所以他丝毫不怕,这个财大势大的家族参与进来之后,信局会有反客为主的事情发生。
这小子,虽出身民间底层,不但有河运的经营策略和至高的心气儿。更不简单的是,他连朝廷政局都有所了解。
这种人,想不成事都难。
两个大佬各种思绪万千,却有着同一个共识,那就是一定要看好这两个苗子。
天下钱财就那么多,谁赚不是赚?
让他门两家有投入、并且有着良好关系的诚运投递赚了,比别的不相干的人家赚了好。
…………
顾天成一行人撑着一条船来的通州,回程却是三条,同样是满载了货物。
这次给他们送行的人不少,除了卓家和廖家派来的管事,还有留守通州的潘再水和刘三虎等几个人。
别人还好,留在通州做事,是之前在牧良镇出发之前就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