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在小巷住下,换了一张脸。
毕竟要是依着原本的那张脸,他在这里的消息,瞒不了几天,就要被人知晓。
小巷里几人的铺子,这些日子,全部都交给顾泯打理,从肉铺子到卖酒铺子,再到胭脂铺以及古董铺子,最后到那书摊外加最不起眼的那间铺子。
那间在肉铺子旁的铺子,其实是个售卖竹席在内的一众竹篾编织而成的许多日常东西的铺子,铺子摊主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几乎就没说过话,和卖酒女子一样,不过卖酒女子尚且有一张不错的脸蛋,可这中年男人生得普通,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没有什么存在感,就是顾泯真到了这巷子里哪家铺子里都要走一遍的时候,才发现在几人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好在巷子里本来也就没多少客人,有时候一天到晚都不见得能走进来一个,因此顾泯也就还算是没有太忙,只是那个小女娃一天到晚都跟着他,一口一个爹,让顾泯有些无奈。
他总不见得现在就告诉那小女娃真相,跟她说,其实你爹娘都是我杀的?
这样对一个小姑娘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过分了。
不过好在有一点,那就是小女娃的鬼婴身份,因为最开始有玄空诵经,再加上顾泯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如今已经彻底脱离鬼婴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只是这么说起来,她身体里的血液,的确是源于顾泯,从血脉上来说,她也是顾泯的闺女。
想到这一点,顾泯看那小女娃的眼睛里,情绪便更加复杂了。
又是到了一天夕阳西下,小女娃蹦蹦跳跳一天,早就精疲力尽,本来该返回胭脂铺去睡觉的,但这会儿她头靠着顾泯的膝盖便睡了过去。
顾泯看了一眼小女娃,想了想,将女娃抱起,就朝着胭脂铺那边走去。
胭脂铺妇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顾泯,随口问道:“你真是不想认这个闺女?”
顾泯才把小女娃放在里面的一张小床上,将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出来,坐在胭脂铺妇人这边,摇头道:“不是不想认,是不该认,像是我这种所谓的杀父仇人,要是真这么做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你想不到?总不能一辈子不告诉她真相吧?”
胭脂铺妇人冷笑道:“为什么不能,这天底下的事情,是不是都要依着你的想法来才行?”
顾泯挑眉道:“瞒一辈子,对她来说,公平?”
胭脂铺妇人讥讽道:“要是让她一直知道自己没爹没娘才不公平。”
顾泯不说话了,有些沉默。
胭脂铺妇人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瞒也没瞒住,毕竟这人啊,哪能一直想法都一样,哪天心情不好了,喝了几口酒,一张嘴好些事情没个把门的,就都说出来了,这样一来,之前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其实这样还好,无非是无意嘛,就怕有朝一日,是自己想说了,那么之前那些年的努力,就是自己去主动打破的,说不定这会儿就要去问自己,之前那些年,在努力个什么劲儿?”
顾泯点头赞叹,“通透,当浮一大白!”
胭脂铺妇人翻个白眼,“别光说,拿酒来。”
顾泯就要起身去卖酒铺子那边要一坛桂云酿,却马上被胭脂铺妇人喊住,“不喝那个,腻味。”
顾泯只能拿出从家乡那边带来的酒水,如今所剩不多,也就只有十来壶了,可谓是喝一壶少一壶。
胭脂铺妇人拿过一壶,喝了一口,眉头皱起,然后又缓慢舒展,这才问道:“家乡的酒水?”
顾泯问道:“喝得出来?”
胭脂铺妇人放下酒壶,感慨道:“大概也只有别的地方酿酒才会不想着如何提升修为,如何滋养身体,而是只为了好喝,不过你们那边在内的三千世界,酒水味道,还是比不上这边。”
除去彼岸之外的世界,酿酒的心虽然纯粹,但是手法和能力却是比不上这边。
顾泯笑道:“不过我还是不太喜欢这边,大概是觉得你们除去修行之外,其实少了很多乐趣,大概是因为头上悬着一柄剑,可已经悬着一柄剑了,却做事那么自私,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发生才是。”
在如此大的危机之下,他们还如此,是让顾泯没有想到的。
顾氏三人,贯穿这数千年,其实要做的,无非是想要众人都团结起来,去将危机彻底解决,但三人如今都被视作必杀之人,这实在是有些荒唐。
胭脂铺妇人摇头道:“你这个年纪来说这些,我只能认为是少年未凉之热血,等过些年,你要是还这么说,或是等你成为了顾剑仙那般的人物,还是如此,我才能信你。”
顾泯笑道:“有两位先祖在前,我还不值得相信?”
胭脂铺妇人笑而不语,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顾泯想起些事情,缓慢说道:“再说你们口中那位顾剑仙,在那边的时候便有杀胚的说法,只是他的剑下,倒是没死过不该杀之人,至于到了这边,想来他也不曾滥杀无辜。”
胭脂铺妇人想了想,缓慢点头道:“倒也是,就说我们几人,本来不管是谁庇护,惹了他,本就没想过真能逃过一劫,要不是他真没那么杀我们的心思,我们又怎么能活下来?”
顾泯忽然问道:“你们在这边土生土长的修行者,大概也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自私自利的想法?”
胭脂铺妇人有些生气道:“你这样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顾泯又说道:“我有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