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邋遢道人,带着一个小道士,游历世间。
从南到北,从海上到岸上,反正没有目的,来来去去,全部都是随性而为。
小道士一心想着有朝一日学了本事,好回去振兴那个破败的道观,可是身为观主的师叔好像没这么个想法,只是作为师叔,还是有师叔的职责,没事就给小家伙传授道法,让小道士也开辟出来了新的天地,他第一次用念力把一碗粥从桌上凭空悬起来的时候,自己都震惊了,只是一震惊,那碗粥就洒了。
这让小家伙愁眉苦脸好一阵子。
好在之前过得日子不好,好像是那个做师叔的也受不了,这才去狠狠吃了几次狗大户,其中一户人姓杨,小道士都知道,那家人的老爷,整天都在外面和人吃饭,好像是家里很是有钱,有一次被他们两人碰到了,师叔当即便怒不可遏,趁着夜色进入那户人家,把他家里的财物大半都给拿了出来,分给了穷苦人家,当然了,最后肯定是会自己留下一些的。
有了这笔钱,之后的日子就没那么紧巴巴了,隔三差五也能吃上顿肉了,就是小道士每每在路上看到乞丐之流的,都想让师叔把钱拿出来一些去救济对方,那个邋遢道人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的确是发现好些乞丐都是装出来的,他娘的,那些家伙甚至比他吃的还好,之后小道士再看见乞丐要给钱,道人就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可越是如此,那小道士越是坚持,说什么碰上一个恶人,不能把天底下的人都当作恶人,这些道理,本来是最为单纯的小孩言论,可道人就是没办法反驳。
后来没了办法,只能跟着做散财童子,可这一散着,两个人又过上了紧巴巴的日子,后来有一天,两个人实在是饿的走不动路了,小道士主动开口问道:“师叔,这附近还有没有狗大户,咱们再去劫富济贫一次?”
道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还以为狗大户这么容易就能碰到?”
小道士小声提议道:“要是没有,咱们再倒回去,把那个姓杨的再劫一次?”
之所以小声,一来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小道士来看不是太光彩,也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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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饿得说不出话来了,有气没力的。
道人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行,咱们就再杀他个回马枪!”
小道士龇牙咧嘴,“师叔,你能不能下次拍你自己的大腿?”
道人嘿嘿一笑,不多说。
于是在第二天夜里,一日疾行千里的道人和小道士又去了一趟杨家,可怜的是那个姓杨的大户,这是半个月之内的第二次被人洗劫。
最后那个狗大户站在院子里欲哭无泪,一侧的表弟唉声叹气的来劝慰,“老表,这些东西,是身外之物,就当是破财消灾了,不要……”
那表弟还提议要不要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说不定上了香之后,就能一帆风顺了。
“老表你也是好些日子没去上香了,这才诸事不宜,只要好好去庙里拜拜菩萨,给些香火钱,保管就能转运!”
表弟言之凿凿,一副肯定如此的样子。
结果话还没说完,那个狗大户转身就是一巴掌,怒指对方,“别他娘说这么多,你年前欠我的三百两银子,赶紧他娘的还给我!”
在远处房顶上啃着烧鸡的两人看着这一幕,笑的前仰后合。
后来又是一路南下,路过大祁和大应的前线,小道士和道人从离着战场不远的地方路过,正好看到了双方鸣金收兵,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天边有乌鸦在盘旋,地面是一片死寂。
小道士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道人看向远方的战场,笑眯眯的说道:“上位者视天下如私产,手下的人,自然都是草芥,人命从来都没有值钱过,只是来年此地,野草会更加丰茂。”
小道士不解问道:“师叔,他们打来打去,到底要死多少人,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道人目光如炬,“结束的时候,就是这个世上出现一座新的王朝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真能太平些日子,只是过些年,王朝分崩离析,新的乱世,新的战争就开始了,而后又是一统,无限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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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一怔,苦着脸说道:“难道不能不打吗?”
道人摇头。
然后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了句走。
黄昏时刻,两人在一座破落道观里歇息,打了些野味,小道士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拔毛开肚,除去内脏。
除去做棺材之外,小家伙已经多了好些手艺,这烤东西的水平已经不低了。
道人一边看着小道士剥皮去毛,一边和小家伙闲聊,小道上挽起袖子,忽然问道:“师叔,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苏宿?”
“你说那家伙?受了刺激了,估摸着十年八年的,都要在山上闭关了,别去想了。”
道人坐在一块石头上,自顾自的嘟囔道:“天底下有些东西是这样的,就只有一张椅子,谁都想去坐上去,可是有这个能力吗?苏宿那狗屁小子,其实天资和别的什么都不差,就是运气不好,碰到了顾泯那个怪胎,我看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说起没指望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幸灾什么,他没什么朋友,师父死了之后,就是师叔和他最为亲近了,后来认识了苏宿,才觉得有了个朋友。
不过自己这个朋友,又是很久没见到了,想来便有些惆怅。